伏珧凌空而立,拂袖背手,他睥睨这茫茫天地。
下坠的陆修桑在他眼中有如蝼蚁,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魔气有如地狱恶鬼将他彻底吞没。
不就后,魔气会腐蚀他的衣物、毛发,血肉,白骨,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伏珧冷哼一声,鼻子微动,他内心很清楚云嫦为什么会对陆修桑另眼相待。
因为……
伏珧抬手看了看自己的修长手指,虎口处还有长年累月练剑积攒的茧子。
是这具身体原主人陈祈远长久练剑所致
陈祁远此人天资聪慧,灵根异禀,当年数宗门弟子大比,他一柄灵剑以三千剑阵傲视群雄。
意气风发。
和陆修桑这种大族子弟和他相同,满身正气,一身硬骨。
可惜这一身傲骨,也不过是死在这无名之地!时间会磨灭他的存在,后起之秀会如雨后春笋,而他陆修桑如芸芸众生一般消失!
伏珧眯了眯眼睛,压制内心的愤怒,陆修桑的死也难解!
若不是他,云嫦现在怎会被一些正道修士诟病!
伏珧仰头厉笑起来,奈何陈祈远身存魂散,陆修远长剑穿心,云嫦也该死心了!
他旋身飞遁回了魂断城。
云嫦在魂断城内等了一日有余,她不眠不休。
她失去了陆修桑的消息,也没有获取伏珧的下落。
满心希翼二人没有对手。
云嫦不信神佛,唯独这日,她无时无刻不在心中祈祷天道有灵。
直到第二日晌午,伏珧身着广袖玄袍,满身戾气归来,魏珞珞等人在城主府门口迎接他。
“恭贺师尊,斩杀正道叛徒陆修桑!”
“灵尊神通广大!”
伏珧一双漆黑眸子环顾四周,云嫦不在。
他眯起了长眸,询问:“陆修桑陨落之事可让医仙子知晓了?”
他杀掉陆修桑不久后就传音回来,同时也勒令众人瞒住云嫦。
魂断城主有罪在上,此刻颇为殷勤:“禀灵尊,未曾让医仙子知晓!众人守口如瓶!医仙子问起来,便说陆畜生不知所踪。”
伏珧满意地点点头,他藏住了眼中的戾气。
若是让云嫦知晓,又要给自己惹麻烦了。
魏珞珞走到伏珧身边,冲他莞尔一笑:“师尊,此番劳累,弟子特地为你备了茶水吸尘。”
“不必,”伏珧摆摆手,他说着先行一步,“本尊先去看望医仙子,她身上的魔气终究是要找个法子剔除。”
不然假以时日,她会疯癫,性命有忧。
魏珞珞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笑意不减,开开心心地追上去:“那弟子陪师尊一起过去!”
庭院当中,云嫦正在小憩,她匍在树下凉亭中的卧榻上。
当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从美梦中惊醒,睁开疲倦的眸子看着前来的师徒二人。
伏珧一挥衣摆,坦然地坐在她的身侧,挽起她的一缕秀发:“本尊要先将你送回三十三重殿,你也该回去试试婚服了。”
云嫦失神地看着他。
她刚才做了美梦,梦到过去和大师兄相处的画面,恍惚之间她又想起那日酒香染着情愫的午日。
伏珧看着她初醒时的倦意,眼神朦胧,倒乖巧的很。
云嫦此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她要找准时机动用结魄灯……只是灵郎也说过,结魄灯毕竟是要抽出身体里的魂魄,被施咒人定然痛苦万分,伏珧可能会发现端倪。
对了,魔气!
云嫦不再压制身体里的魔气,任由它横冲直撞,任由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黑血从嘴角溢出,但云嫦嘴角却带着笑意,她太欣喜若狂了,她就要触碰到内心的那一缕光了。
云嫦痛到眼泪直流,死死地按住心口:“伏珧,你不爱我,但你要看着我死吗……”
他想要后宫三千,处处皆温婉动人,他想要将自己驯服。
伏珧咬牙,质问:“突然卸了体内仅存的护心魔气,云嫦,你想做什么?!”
云嫦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靠近他,看着伏珧惊慌失措的眸子心道:原来他也会慌啊。
慌他的三千后宫之首若死去,无人为他管理那些莺莺燕燕了吗?
魔气让云嫦神志逐渐消散,再过不久无人救她,她会变成失去理智的魔物。
伏珧将她打横抱起,瞬移回房间里,要为她压制魔气。
云嫦强撑剧痛,揽住男人的脖颈,“我的大师兄是人间清风,一剑霜寒十四州。”
伏珧呵斥她:“又在说糊涂话,云嫦,你该明白,人是会变的!”
他厌恶云嫦怀念过去的大师兄,他试图让云嫦明白沧海难移,人心易变。
就算是陈祁远本人,他若是拥有现在的滔天权势,也难挡佳人美酒。
再说,天下男子皆是如此。
何错之有。
错在云嫦还是小女儿的心思,错在她的大师兄把她宠过头了!
伏珧施法给她驱魔气。
可恨的是他当初改进化魔决是奔着让陆修桑死,所以没有留后招。
这魔气一旦入体,以阴阳之法生生不息,发作时令人生不如死,纵然是他也不能短时间拔除。
伏珧施法时,也在强忍魔气和法力对撞,突然他的灵海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想要从身体里钻出去。
他要打断施法,调回给云嫦压制魔气的法力来抵挡这股身体内部的分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