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有些皱眉,心中也在奇惑这小子究竟是不敢,还是没有想好如何回答。至于有才无才,沮授和田丰可不是瞎子。
但别人心中的想法,就未必如此了。
有的人认为这司马懿年纪轻轻,倒是深得进退之道。无此言,即便其今日高谈阔论,日后在赵国军政之间也是寸步难行。
毕竟,这是一场权力的争斗,一孺子冒然闯进来,不被搅得粉身碎骨都是天大的运气了。没看到,殿内很多人都闭口不言,坐视审配、郭图相辩吗?
连他们之中的某些人都不敢妄言,更别提这区区司马懿了。
而有的人则认为这司马懿不过如此,空顶着沮授高徒的名号,腹无定论。
“仲达,不必拘谨,尽可言之。”
袁绍看到了沮授和田丰的从容淡定,再度开口言道,想要看看这个小家伙是不是还打算推了去。
果不其然,司马懿突然之间也有些失据。
自己还是逃不掉啊!
于是,再度俯身,朝着两侧的赵国重臣言道:“小子若有失言之处,还望诸位长者,莫要怪罪。”
随后,这才挺起胸膛,向着袁绍言道:“敢问大王,欲何时举大军南下?”
“噢今岁如何?明岁又如何?几载后又如何?”
“若今岁南下,则攻楚国。若明岁南下,则攻曹操。若几载后南下,则两相并攻。”
司马懿神色越来越淡定,坦然说完后,便肃身等候着他人的再度发问。
袁绍没有再言,而是逢纪站出问道:“仲达所言,皆出兵攻伐,莫非以为吾之策有不足之处?还望司马仲达指点!”
逢纪说完,司马懿心中便晓得其与审配应该是主张按兵不动的一方了,回礼言道:“逢中丞言重了,小子初涉世事,理应多向中丞请教,岂敢言指点一词。不过,既是论策,当不弊言辞,方乃吾大赵名士风范。”
“懿斗胆而言,还望中丞勿怪。按兵不动,于吾大赵此时而言,并无不可。待到曹使君与楚王拼个两败俱伤,而吾休养足粮,再挥师南下,确实妙计。只可惜,曹使君帐下亦有荀文若、程仲德、戏志才、陈公台等谋略绝伦之人,又岂会坐等吾大赵成渔翁之利!”
“懿不知彼等如何谋策,但吾大赵若无动静,必然处被动之局。正所谓,两军对垒,料敌为先。中丞乃颍川名士,当知一步失,步步失之理。”
“妙!妙!妙!”
郭图见到逢纪落了颜面,当即不忘再补上一刀。
而后,又言道:“仲达,还请明言为元图兄解惑啊!”
逢纪当即面色涨红,盯着郭图那贱贱的笑意,恨不得当场撕了这贼厮。
而司马懿,也皱起眉头。
自己礼仪尽到下,果然还是出了差池。
可现在,骑虎难下之时,当迎难而上。至于日后,待回去后,再向沮师和田公请教应对之策吧。
“既然如此,吾大赵当自定谋略。一如田公对阵王司徒,任其百般妙计,唯吾依计独行。今岁,吾大赵尚需修养,难以动大军。但大将军处可增兵两万,按兵不动。再使长公子率并州兵马攻河内,以为日后计。明岁,冀州可恢复八成元气,有举大军一战之力。”
“若为数载计,当先攻青州,夺此积蓄兵马粮秣。而后以长公子所部,袭扰河洛,制楚国心力。使其东不能灭曹,南不能平孙,内不能休养。如此,大军南下之时,楚国心力交瘁,曹操势弱兵少,难阻吾天兵定鼎中原。”
司马懿说完,再度行礼言道:“小子妄谈谬论,献丑了!”
没有人回话。
袁绍注视着这少年,心中在感慨。
田丰、沮授皆是喜之若狂,仲达的表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大赵国策乃是一统河北,再拥强兵南下山东。而后西进关中,一如光武故事,并统中原。
现在,司马懿说的这么多,全然就是如何南下山东的策略。
什么今岁伐楚、明岁伐曹,数载后两相伐之,连起来就是如何一步步的拿下中原之地。
屯兵平原、河内,势必使楚、曹心生紧迫,急于一战。楚胜则河内动,使其不敢并兖州。曹胜则攻青州,击其后腹。
让楚、曹、孙,处于一种畸形的平衡状态下,来为大赵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