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红琴看着柳如烟微微一笑,连忙招呼他在堂上入座。
这里便是红琴居的前厅大堂,也是主人接见宾客的会客厅。偌大的会客厅,装饰得古朴典雅,正堂墙上挂着一副龙飞凤舞的狂草书法,下笔俊逸,飘飘洒洒,颇有大家风范!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东西北三面墙上皆挂着三副烟波蕴染的水墨丹青,技法考究,不拘一格。左边墙上挂着一柄三尺长的宝剑,剑鞘呈金黄色,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纹案,一看便知,绝非凡物。在南面正墙上挂着副横轴,上书:“浩然正气”四个红色的草书体,笔走龙蛇,挥撒飘逸,气势如虹。
柳如烟将背上的长剑和包袱卸下,站在一旁的仆人走过来双手接过,放置在内间兵器架上。
红琴居主人许枫在主位上正襟危坐,脸上始终带着和蔼慈祥的笑容,他伸出手邀请客人入坐。又转头吩咐着仆人给客人上茶。
许枫笑望着柳如烟,捋一捋胡须,说道:“柳贤侄,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了!”他顿了顿,略有迟疑着说道“令师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柳如烟剑眉轻扬,恭敬的抱了抱拳,微微颔首,道:“托许伯伯的鸿福,家师他老人家身体还算健朗,家师还让晚辈向您问好呢!”,他接着轻叹了口气“晚辈这一路上快马加鞭,当途经黑山谷时,不慎遭遇山匪袭击,好在有惊无险。”这时,许枫方才看见了他手臂上缠着纱布,微微露出一道殷红伤口。他随即浓眉一皱,关切的问道:“柳贤侄,你的手臂怎么受伤了?可有碍事?”
柳如烟剑眉微扬,微微一笑道:“托许伯伯的鸿福,晚辈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多谢伯伯关心。”
这时,三个仆人端茶上来,分别放在许枫,上官红琴和柳如烟面前。随后,各自散去。
三人端起茶杯,品茗一口。上官红琴微笑道:“柳贤侄,这一路山水迢迢,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真是难为你了!”她仪态大方,不无担心的关切说道。
柳如烟微微颔首,面色平静地说道:“多谢伯娘关心!不辛苦的,只是路上出了点小差错。”说到这里,脸上微微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
上官红琴略显疑惑的皱眉道:“哦,可有出了什么差错?”
柳如烟答道:“不敢瞒伯娘,晚辈在路过仙人居驿道时,一时大意,竟走错了岔口”他羞愧的低着头“晚辈本应走飞仙关的那条小路,却糊里糊涂走进了通往黑山谷的那条岔道。唉,是以,这一路上多耽搁了些时辰。”
许枫和上官红琴一听,两人不约而同对望一眼,随即张口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突然这么一笑,柳如烟更觉得难为情了,脸上一红,升腾起一抹温热。此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其实,这样的事本不必说出来的,但二老问起,他便又不觉间如实相告。没想到的是,居然会犯了这等低级错误,他心里觉得甚是尴尬,坐在那里怔了一怔,喏喏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庭院里的灯笼已渐次点亮,瞬时,整个庄园一片灯火通明。红琴居在沉沉的夜色下,更显得宁静唯美,璀璨夺目。
漆黑的天幕上,星光升起,一轮惨白的明月就挂在明月峰头,显露出一种淡淡的静谧祥和。
仆人们已经在后厨忙着准备晚宴。客厅上主客三人仍在绕有兴致的畅谈着,除了有几个站在一旁随时待命的丫鬟外,却是再也没见到别的人出现。
三人畅谈许久,柳如烟却并没见着花妹的影子,心下感觉有些诧异,便开口问道:“许伯伯,怎么没看见花妹呢?”他心里甚感疑惑。
许枫闻言一怔,呵呵笑道:“哦,老夫今日也不曾见到花儿,兴许是和月儿去后山蝴蝶园玩乐去了罢!”他当即看了一眼身旁的夫人,似是在问询上官红琴。
上官红琴也微微一怔,笑道:“是呀,我也一整日没见到她们,这姐妹俩会去了哪儿呢?”随即,她朝里间呼唤一声:“翠莲?”
这时,一个穿着青布素衣的丫鬟从里间走了出来,面向许枫夫妇躬身一礼,颔首说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上官红琴正色问道:“你可知道小姐和花儿姑娘去了哪里?”
那丫鬟低着头,幽幽说道:“回夫人,冷月小姐和花儿姑娘今日一早便去后山的蝴蝶园玩乐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那丫鬟呐呐着低声说道,似是唯恐被责备。
还未等上官红琴开口,许枫突然瞪着眼,面色微愠,叫道:“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猛地长身立起,异常严肃的皱眉说道“这冷月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带着妹妹尽瞎胡闹。当真是玩乐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恼怒起来。
随即,转头看着柳如烟一收怒容,和颜悦色的说道:“贤侄莫要见怪,这姐妹俩尽是贪玩,我这就派人去找她们回来。”
当下,便吩咐翠莲带上几个家丁去后山寻找。
柳如烟微微皱眉,颔首说道:“不如晚辈随同他们一起去后山找找看?”他也禁不住站了起来,心下略感不安,隐隐有些担忧。
上官红琴安慰道:“贤侄切莫惊慌,这姐妹俩常常一起去后山花园里玩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柳如烟在心里暗叹一声,本以为进到红琴居便能见到分别已久的花妹妹,不想,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现在天色已晚,她们会干什么去了呢?怎地天都黑了,还不见回来?
他这一路上都在琢磨,来到这里第一眼见到花妹妹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他还畅想着,花妹妹见到他后定会兴高采烈的跑到他的跟前,亲切的叫他一声“哥哥”的,如今,却是另一番景象,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这时,许枫捋一捋胡须,缓缓踱步,道:“贤侄不必担心,这后山蝴蝶园是自家的花园,不会有什么差错的。你稍安勿躁,请喝茶吧,你对这里的地形不熟,还是先让他们去找吧!”
柳如烟点头称是,心下暗想:自己初来乍到,也实在不宜喧宾夺主,以客人的身份在主家地盘上转悠却也有失礼节,还是听从伯伯的安排,暂且在此等候罢!
三人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耐心等待着。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翠莲和几个家丁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口中喘着粗气,诺诺的说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她有些惊慌的望着许枫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爷,奴婢带着一干人等在后山仔细找过了,没见到小姐和喜花姑娘的踪影。”她秀眉紧锁,着急得话音都在颤抖,生怕受到主人的责备。
闻言,许枫、上官红琴、柳如烟猛然齐齐离坐而起。三人顿时齐都露出惊异的表情,这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许枫心下一惊,面上却是从容,随即朝翠莲吩咐道:“你速去将马管家请过来!”他对待家里的下人一向尊重有礼,就算让马管家过来一趟,也是说“请”字,而不是说“叫”字。仅凭这一点,也能看得出许枫许大侠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和地位,绝不是偶然得来的。
往往那些能成就大业的人,也都是性情良善,温文有礼,平易近人的。
翠莲应了一声,转身朝后院马管家住的别苑跑去。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拐几个弯,再往前行二十米顺数第一个房间,便是马管家的卧室。她火急火燎的来到马管家的房门前,房门敞开着,那马管家戴着一副眼镜,正伏案端坐着整理账目。翠莲喘息着说道:“马管家,不好了,不好了,”
那马管家闻言一怔,看着翠莲皱眉道:“翠莲,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翠莲缓了缓,着急的道:“冷月小姐和喜花姑娘都不见了,老爷请你过去一下。”翠莲的神情非常焦虑不安。
那马管家年纪约摸五十岁左右,中等个子,身形微胖,头上梳着一条短尾辨子,一双大眼深遂有神。他常年都穿着一件青布长衫,长衫已洗得有些褪色,但总是非常整洁。
他跟随许老爷子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来,对许家一直忠心耿耿,对老爷交待的差事,事无巨细,他都会认真的去完成,兢兢业业将整个红琴居管理得井井有条,几乎从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许家上下也一向都对他非常敬重。
他甫一听闻大小姐和喜花姑娘不见了,连忙猛地离坐而起,神情焦急,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自从跟随许老爷子闯荡江湖开始,他已经历过大大小小数百次恶战,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做了管家,他的心性倒是变得平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