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心里面还是当刘翠是自己的恋人,自从常娟牺牲之后,除了上了战场上后,战术、战法更加犀利,在战场上表现的更加凶猛之外。平日里显得异常的沉默,极少与人说这么多话的李子元。
在见到初恋情人之后,却是像一个毛头小伙子那样。好像总算找到一个倾述人一样,将自己这几年生活,甚至包括与常娟之间的感情,都与刘翠说了起来。就像一个水已经涨满,已经远远超过库容量,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水库。
在找到了泄洪渠道之后,水库里面的水就奔泻而出。也许这段时间事业上的不顺心,也许是常娟的牺牲,给他带来的压抑太久了。面对着自己两世为人第一个爱人,将除了自己在事业上的事情之外,几乎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而在述说的时候,李子元的语气中,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惆怅和疲惫:“其实,我们两个从结婚到她母亲牺牲,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原来都在壶北的时候,还能好一些。至少一周,基本上能见到一面。”
“后来我调到潞东分区工作,就基本上是开会或是寻找机会才能见上一面。她是一个要强的人,不会放弃自己原来的工作去当家庭妇女的。而且我们的干部除了找那种农村家里有地的之外,只要是找的女干部,也基本上都是这样。”
“原本那次南下豫北作战,我已经完成了任务,准备全部撤回太行山区休整待命。她的通讯员找到我,说她也在运送支前物资前往豫北,正好可以见一面。当时,我们两个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面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我等来的不是她的人,而是一具灵柩。当时孩子还不到两岁,还不明白生离死别是怎么一回事,我就一直都瞒着她没有告诉她。她是军人的孩子,也许有些东西她不明白,但什么叫做执行任务还是明白的。”
“而且她身边父母都是军人的,一年半载的见不到面都很正常。所以,也就瞒了过去,更是隐瞒到了现在。之前,她母亲虽说也经常去看她。可毕竟那时候年纪还小,对母亲的记忆还是有限的。”
“其实我负她母亲良多,之前只是把她母亲当成了战友和兄弟,一直在拒绝她母亲的感情。后来结婚之后又聚少离多,孩子只能寄养在一个老上级那里。那个孩子不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有那个母亲不想将孩子带在自己身边。”
“只是我也不知道,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平日里面,不少的女干部和老乡逗她,让她喊妈妈,可这孩子总是抿着小嘴不说话。没有想到见到你,却将你当成了妈妈,还这么的依恋你。就连带着她长大,疼爱她如己出的一个老首长妻子,她都从来没有喊过妈妈。”
“也许这孩子真的是盼望有个妈妈太久了,也许你身上的母性味道太浓了,不仅感染到了身边的每一个人,也打动了这个有些倔强的小丫头。这还是她母亲牺牲后,我第一次听到她喊妈妈这两个字。”
听完李子元的诉说,刘翠眼圈却是有些红了:“真没有想到,这孩子这么可怜。这么小,就永远的失去了母爱。没事的,如果你放心的话,孩子以后就放在我这里。从今以后,我就是她的妈妈。”
刘翠的保证,李子元却是有些无语。刘翠会不会视女儿为己出,以自己对刘翠的了解,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此番与刘翠相遇,李子元知道在常娟牺牲后,如果说让谁做女儿的新母亲,没有人比刘翠更合适的了。
女儿放在刘翠身边,无论自己走多远,都不会有后顾之忧。温柔似水的刘翠,即便不是亲生母亲,但也会让女儿享受到完整母爱的。只是现在,罗敷已有夫。刘翠带着一个别人的孩子,会给她家庭带来一些麻烦的。
所以对于刘翠的这个回答,李子元摇了摇头没有答复她,而是道:“说说你吧,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你的那位对你好吗?老人呢,我现在还真的想见见他。虽说他分开了我们两个,可我对这位老人还是尊重的。”
李子元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刘翠心里面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有些东西,刘翠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只能幽幽的道:“还能怎么样,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老百姓的日子还能怎么过,一日三餐能得一个温饱就不错了。”
“那年,你走后,我公公受他当年一个学生邀请,先是到了临汾教书。后来出了点事情,又受不了日本人的气,就又搬到了这里。我现在就在这个镇上的小学校,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日子虽然苦了一些,但过的还算是平静。”
“跟你那位曾经跟着你出生入死,一起上战场的夫人比不了。至于老人家,去年年初已经去世了。我现在和他的一个女儿,也就是孩子口中的姑姑一起,带着孩子相依为命,直到今天又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