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首分家的弦七,芈凰越来越觉得这不是一宗普通的流民圈禁案,谁会去费尽心思灭掉一个牙行组织?
在这桩看似普通的流民案背后,肯定还隐藏着更大的案情。
芈凰微微沉吟,命道,“把那个青儿和弦玉弦高他们都带出来认认,看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弦七。”
青儿被人从后面推了出来,“看看,他是不是你弟弟!”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突然被人提在手中,出现在青儿眼前,她一声尖叫:“小七!”
“是谁杀了你?”
“叫什么叫,明显他已经被人杀人灭口了!”
弦玉身上带着枷锁,用手掏了陶耳朵,“吵死了,笨女人!”
“你还是不是人?他也是你弟弟!”
青儿发狠地冲了上来要和弦玉拼命。
“够了,这个时候,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关键是要找到杀害小七的真凶!”弦高皱眉对两人大喝到,他怎么也没想到再见七弟之时就是他命丧之日。
到底是谁要杀他?
为什么?
弦青和弦玉两个女人互瞪着,然后最后重重冷哼一声,各自别开目光。
芈凰看着吵作一团的弦氏兄妹三人,沉声说道,“杀他的人肯定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你们在楚国为谁办事?”
“若敖越椒?是不是?”
一瞬间,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真的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七弟一个人与他对接的……这个人很神秘,偶有几次来的时候,总是大半夜。平时我们只负责抓了人送到他指定的地方,他会将人领走,可是他把人领去哪了,就不归我们管了,这是牙行的规矩,从不会过问买家作何用途的……”青儿对越椒这个名字毫无反应地摇了摇头。
“那你告诉我指定的地方是郢都郊外的一座荒废的庄子?”
“对对!就是那里!”
青儿点点头,不知道芈凰怎么知道的。
“那这些年你们在楚国陆陆续续抓了多少楚人?是不是有五万人之众?”芈凰接着问道。
“这些你怎么都知道?”
弦青惊讶的反问。
弦玉撇嘴,对青儿骂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够蠢了,被人套话了也不知道,你们抓一千人,还只是五马分尸之刑;可是你们抓五万人,你们是要造反,抄家灭族之罪,知道吗!”
弦高闻言浓眉深皱,不发一语。
芈凰点头,“对,他们就是要造反!”
青儿闻言眼睛微睁,“我们没有……”
弦玉看着青儿气骂道,“你们还没有,以前在郑国的教训还没有吃够,这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你们是要把我们弦氏所有人拖下水为你们陪葬才高兴?”
“不不……不是我们要造反,我们只是负责给人抓人收钱!”青儿摇头。
略卖罪她认。
造反罪她可不认!
“而且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们的!如果不是你们赶我们出弦氏,我们怎么会到今日……”
青儿想到最后恨恨地回骂道,疯了一般要扑了上去,撕烂弦玉的嘴,可是弦玉骑在霍刀的脖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轻松地左闪右避,仿佛逗猫一样格格嘲笑。
弦氏两姐妹吵来吵去,芈凰自不会去管,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这个数字和若敖越椒凭空多出来的五万私兵的数字就对上了。
果然是他!
军队不可能凭空而来,那只有通过牙行掳人,而正规的奴隶来源肯定会经过官府登记,查出来源,但是大水之后的流民就不同了;同时军队需要养活,那只有通过挪用赈灾公粮。
就和周穆赈灾案一样,所有的账册和奴隶契约如今已经全部丢失,最关键的人证弦七身死,弦青一人和几个打手的话不足以作为呈堂证供,而且她们都没有见过越椒本人。
如今所有的罪证只能指向死了的弦七和活着的弦青。
这些根本不足以将越椒定罪。
虽然弦七死了,但是这么大的把柄在手,这个郑国弦氏,她要定了。
默然不语地走到一边,看了一眼弦高,芈凰幽幽开口道,“弦高公子,要不我们下山单独谈谈!”
“楚太女请!”
弦高恭敬地一请。
“毛八,把弦七公子的尸体命人好好缝合好,入土为安。”芈凰命道。
“多谢太女为家弟安葬。”弦高谢道。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这一夜,在山下成嘉的私邸中,司琴摆好茶水,然后禀退了众人,霍刀和欧阳奈他们守在院落四周,芈凰与弦高长谈了一夜。
院中,芈凰对着弦高笑了笑,“弦公子,请坐。”
此时的弦高不同于牢房中的弦高,眼中透露出做为一个商人的精明和计较,与芈凰并未多客套,只是有礼地拿起茶水以茶代酒敬之,谦谦有礼的说着,“今日多谢太女为我家弟收敛身体,而这两日两位家妹也为太女带来麻烦了,弦高以茶代酒郑重谢之!”
芈凰看着弦高的语气总是淡淡的,虽然一开始弦玉确实让她有几分吃惊,但也不算什么麻烦,而弦青牵涉到了大型略卖案对于弦氏才是大麻烦。
对她而言,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