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徒突然把茅头直接指向了不在场的若敖越椒。
“自然会!”
陈晃想也没想地答道。
他话音刚落,远处马车中未曾露面的若敖子良脸色顿时阴沉无比,当即就落下车帘,不再多听。
“那若是今日里面是李老之子被指证,你会抓吗?”老司徒又指着一边站着未曾发言的李老及其长子问道。
“李老之子又未涉案,本庭理抓他作何?”陈晃皱眉不解。
“本司徒,只问你若是万一涉案,你会不会抓人?”老司徒抬手问道。
“自然也会!”
陈晃想了想,点头。
……
“好,老夫敬你勇气可嘉!”
老司徒冷笑一声,暗叹,陈晃果然还是小年轻不经事,这么快就入了他的语言圈套,继而环视周造的众臣,扬手大声道,“诸位,刚刚都可曾听见了?这就是寒门出身为民作主父母官的陈庭理。
他就是这样铁面无私,不辩忠奸,只听一面之词,随意抓人,置我大楚三百年来的礼法于无物,视我等世卿士大夫于无物!”
“好样的!”
“老夫真是佩服的紧!”
老司徒对他连连拍手道,可是只换来了众臣更大的愤怒和指责。
若是任陈晃这般下去,那还得了?
一瞬间,全场哗然。
“陈庭理,你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叫什么吗?有罪定论,屈打成招!这样招出来的口供,就算签字化押,本司徒身为三司也不会认同,也绝对会告到大王那边!”
“对!再说,我楚国礼法规定,刑不上大夫,纵然司徒公子已经不是都尉,但也贵为司徒血脉,不容这样卑下!你们这样随意拿人,根本是藐视礼法!”
“若是人人如此不顾尊卑,不顾礼法,我等士大夫岂不是如那些卑贱的庶人一般,随意可以捉拿?随意可以屈打成招,生死受制于这些庶人。”
“以后谁还会效忠大楚?”
说道士大夫不再效忠大楚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就连若敖子克高抬着手想要压下这些声音,当然只会事得其反,只是让所有朝臣更加愤怒,而若敖子良更是直接走下马车。
众臣为他让道。
他负手立在当中,冷然地看着陈晃犹如蝼蚁,命令道,“来人,给本司马把陈庭理就地革职,脱去礼冠,关进我司马府的大牢,本司马要亲自查证他是否收受郑国弦氏商行贿赂,恶意攀污我楚国重臣之罪!”
“是!”
手持铁戟的若敖六部齐齐一应。
如狼似虎地涌上前,大手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陈晃一把抓住。
早就收到消息,一直守在刑狱关注事态发展的刘亦,微微皱眉,立即一个箭步上前道,“司马大人,这里有我五城兵马司在,捉人这等小事,就不劳若敖六部,由小人代劳就好。”
若敖子良皱眉看了一眼来人,见他面带讨好的笑还有他一身五城兵马司的都尉服,才微微松了眉头,默然应允,“这里交由你们五城兵马司了,本司马一定要知道是何人收买陈庭理指证我儿,指证司徒公子,恶意诬告!”
“卑职遵命!”
刘亦上前一步,对着陈晃微微拱手,“陈庭理,对不住了,来人,给本都尉把陈庭理绑了,带回五城兵马司,本都尉要亲自审一审他!”
可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正要上前锁人,早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众百姓突然冲破了若敖部众的阻拦,大声嘶吼道,“陈庭理主持公道,寻回被略卖的流民,何罪之有?”
“凭什么抓他?”
“就是!”
“这是什么王法?”
“难道若敖都尉犯法可以不抓,司徒公子犯法被抓就要释犯,陈庭理为我们作主就被抓?”
“这到底是楚国的王法,还是若敖氏一家的王法?”
“我们不服!”
……
压抑了许久的百姓终于愤怒了。
眼眶通红地冲上前,顿时与手执铁戟的若敖六部发生了冲突,场面一度混乱无比。
陈晃推开刘亦想要出声制止,可是双方已经红了眼,甚至发生了流血事件,一个平民的死刺激了更多平民悍不畏死地冲上前来。
一句“我们不服”更是深深刺激了众世家世卿不容侵犯的尊严,当即发作。
若敖子良冷然看着若敖子克质问道,“这就是你查的流民案,面对一群暴民报案,公然刑讯司徒公子,而不加制止,还任其发展?”
若敖子克当即拱手告罪,老司徒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勾起一抹冷笑。
所有世家门阀一趟发出围剿暴民的命令。
百姓们面对世家的镇压。
正要反抗。
一道女子的声音这时从大门内断然传出,“慢!”,制止了若敖子良等人的命令,也制止了暴走的百姓。
所有人回头,只见站在大门上,正是走出来一身凤袍的芈凰。
众臣一见她出来,声音更是盖过了刚才指责陈晃的声音,各种毫不留情地指出太女如今上朝听政,旨在学习政事,而不是在干预各司正常运转,甚至插手刑狱司的查案刑讯事宜,这更不是储君应有的风范,不尊士大夫,不尊礼法,滥用储君之权……
甚至有人说起了前几天芈凰和司徒南在查案中产生的私怨。
“太女不会公报私仇吧?”
“司徒公子还是五城兵马司都尉时,二人发生过冲突,所以此时司徒公子遇难,第一个出来抓他的就是太女,根本就是公报私仇……”
“就太女这样的心胸怎么配的上一国储君的位置呢?”
所有的指责中,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站在了刑狱司大牢前的默然不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