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草原已经是一派深秋景象,脚下的草半黄半绿,夹杂着斑驳陆离的各色野花。远处的群山莽莽苍苍,山上的树木色彩斑驳,远远望去恰似一幅江山万里图。碧蓝的天空上只有几抹淡淡的白云,太阳在其中穿梭出没,胜似闲庭信步。
一阵厮杀声打破了这如画江山,五六百人正在围攻一座小山,山脚下横七竖八倒着百余具尸体,鲜红的鲜血浸透了草原,把半黄的青草染上了浓浓的血腥味。这五六百人大半没有铠甲,手上的兵器也杂七杂八,长刀、长矛居多,竟然还有一百多人手里是棍棒和铁叉。
领头的是一个魁梧大汉,左眼带着眼罩,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额斜伸到右腮,唯一的右眼闪烁着凶光。眼见得自己虽然人多势众,却攻不下一座小小的山头,独眼疤脸大汉气得哇哇直叫。“张老三,把弓箭手都派上去!抽冷子偷袭!老子就不信吃不下这几十人!
一个竹竿身材的汉子连忙应了一声。“三当家,咱们的弓弩都是破烂货,射过去不过是挠挠痒痒,不济事的。”疤脸大汉一瞪眼:“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他奶奶的张黑子!欺负老子是新入伙的,就给了五十支长矛,连副铠甲都没有!寻思着下山宰个肥羊,没想到竟然遇上了硬茬子!赶紧去,哪怕骚扰一下也好,莫要坠了老子寸草不生的名头。”“我这就去!”张老三领着二十几个弓弩手去了。
小山顶上还有二十多人,大部分都受了轻伤,五六人重伤,只有人毫发无损。这拨人都是一色的青衣小帽,看上去似乎是商贾,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白面无须,身材壮健。以他为首的人武艺精熟,每逢危急之时,白面汉子带着这个高手从左右杀出,跃入敌阵斩杀一番立即撤回,靠着这个杀手锏,这些人才支持到这时。
眼看着敌军张弓搭箭,白面汉子大喝道:“举盾!”可是那里有盾?手里只有五六面小圆盾和两口铁锅,没奈何只得勉强用在这些迎敌。噗噗噗!一阵乱箭射来,叮叮当当射在铁锅上。“这不过是一均的轻弩,没什么可怕的!”白面汉子久经战阵,一眼就看出来了。众人也都长出了一口气,敌人的弓箭杀伤力不大,挠痒痒而已。
“长矛手列阵向前!弓箭手放箭袭扰!迟疑不前者杀无赦!”疤脸独眼汉子狞笑着下了命令。咚咚咚!激越的战鼓声响起。“杀!杀!杀!”百余人齐声大喝,伴随着鼓点列阵向前。长矛手围成一个圆圈,大步向前,弓箭手在圈子后面放着冷箭。防守的一方立刻被打得手忙脚乱,防得住长矛,就防不住箭矢,立刻就有五六人闷哼一声,显然是中了箭矢。
“刘前辈,你赶快突围吧!莫要再管我们!”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一边用手中的环首刀拔打着箭矢,一边大声喊着。“笑话!我刘倾城要突围,谁能拦得住?再等上一刻钟,看看附近有没有看到信号赶来的边军。”说话之间,白面汉子已经突入敌阵,一句话刚说完已经砍倒了五六人从容返回。
敌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箭矢也越来越密,刘前辈带着五个高手已经数次出击砍倒了五六十人,可是山脚的敌军仍然源源不断地涌上山来,明摆着要人多欺负人少。刘前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四周,能战斗的只剩下十个人了,除了他以外身上都带着伤,每个人的背部都湿透了,长时间的战斗已经耗尽了他们的体力。
当当当,一阵锣声响起,敌军潮水般的退了下去。“杀!杀!杀!”一百多长矛手又冲上前来,围成圆圈步步紧逼。望着死伤惨重的袍泽,刘前辈鼻子一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留下,噗噗落在尘土上,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难道今日真要战死在这里了?刘倾城举目四望,哪有一丝援军的影子?
“刘前辈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白面青年满头大汗,呼呼地喘着粗气。“哈哈哈哈!”刘倾城放声大笑:“想我刘倾城纵横大漠数十年,没想到今日死得其所!来来来,老夫大好头颅在此!看你们哪个敢上前来?袍泽们!都站起来!就是死也要死得像个爷们!”刘倾城的豪气感染了袍泽们,他们挣扎着站起来,手中握着兵器,准备迎接最后的死战!就是死,也要死得像个爷们!
就在这时,大地开始震颤,咚咚咚!咚咚咚!仿佛千军万马席卷而来。“这是骑兵!至少百余骑!莫不是附近的边军?”大喜之下,白面青年吼了出来,虽说大家都抱定了必死之志,但是只要有生还的希望,谁也不愿意去死!当当当,敌军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锣声,长矛手们潮水般退了下去。
几千只眼睛都望向了南方,来的到底是敌是友?是谁的敌?又是谁的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