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使天下人负我!曹孟德不简单呀!”袁逢手捻须髯,缓缓说道。“记得许子将曾经评论过曹孟德,说他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此言不虚呀!该动手时,心狠手辣,手起刀落,杀人如麻,这才是做大事的气魄!”
袁隗惊诧得望着兄长,双眼瞪得大大的,一向以诚笃示人的兄长竟然还有这一面?莫非他以往的诚笃都是掩饰和伪装?
兄长,你天天板着脸,似乎你才是天下正人君子的楷模,呸!有个屁用?这个年头儿,要么手里有刀把子,要么有官帽子,别的都是瞎扯淡!官场和妓女下边的东西儿,是世上最肮脏的东西,相比而言,官场更是污秽不堪,可是普天下的男人偏偏就喜欢这两样儿!用你的道德文章能改变得了吗?还不是得我去办这桩儿脏活!
汝南袁氏的始祖是袁良,到袁良的孙子袁安之时,才开始显达,到袁安的孙子袁汤之时,就已经是四世三公了。与弘农杨氏、颍川陈氏、颍川荀氏并列为本朝的四大家族。门生故吏遍天下,天下谁人不识君?袁汤,就是袁逢和袁隗的父亲。
袁汤这一支儿,虽然贵盛无比,但是第三代中,佼佼者只有袁绍、袁术、袁基三人。袁基身长俊朗,温文尔雅,长袖善舞,与人无争,绝对不会轻易招惹什么人。袁术则是惹祸的根苗,闹事儿的魁首。尤其是不久前他亲手制造的“高都血案”更是令人发指。
“这,就不一定了,如今袁本初和袁公路都逃亡在外,换了你是袁逢、袁隗,心中又是何等滋味儿?”伍琼反驳道。“也是,亲儿子被天下通缉,做父亲、叔父的心中定是无比凄凉了。不过,这也是一个好机会,正好趁机把汝南袁氏拉过来。”“哈哈哈哈!”董卓捻须大笑了“说得好!一客不烦二主,就请二位老夫谋划一番!”
袁隗的为人,不像袁逢那样诚笃,长袖善舞,只要能够保住袁家,他不在意做一些脏活儿和交易。这,也是他自先帝在位时起,屡仆屡起,被誉为大汉政坛不倒翁的的根本原因。他有一项长处是无人能及的,那就是柔媚事上,再说得明白一点儿,就是有各种各样的法子搞定上司,无论他是皇帝还是相国。
果然,袁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想出了一个法子。他轻咳一声,徐徐说了出来,袁逢听完,嘬了半天牙花子,长叹一声。“也只有如此了,为了本初和公路的性命前程,就做上一笔交易吧。”“此言大善!”袁隗应了一声,心里却腹诽不已。
走出相府,两人一起乘车前往袁府,手中不住地做敲击之状,无它,敲竹杠也!
“值!这一千金黄金花的值!太值了!”袁逢捧着袁绍和袁术的两份儿告身,竟然有些老泪纵横了。自己坐困愁城,一筹莫展之际,袁隗眉头一皱,就把事情给解决了。看来论起宦海沉浮,官场明规则潜规则,自己和袁隗的差距,足足有千里之遥!
周毖、伍琼二人也不客气,大咧咧地端坐用茶。这段辰光一向是两个大红人和董相国的闲聊时间,天上地下、鸡毛蒜皮无所不聊,时光大约在一个时辰左右。就在闲聊之时,两人会不经意间提起了某件事儿,董相国也会深以为然,立刻拍板。
事情是明摆着的,既然董相国表现出宰相肚量,大手一挥,不但赦免了袁本初和袁公路,还否封了两千石的高官。汝南袁氏就不能不识相儿,在这个时候儿告老还乡,总得为董相国老老实实地当几年高级道具再说。
“听说曹阿瞒杀了吕伯奢一家,说了一句话,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使天下人负我!果有此事否?”沉默了片刻之后,袁逢忽然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件事儿。“此事确凿无疑!”袁隗点点头。“就是因为这件事儿,私自放走曹阿瞒,又弃职同他逃走的中牟县令陈宫,就此离他而去了!”
第二天,董相国用完了午膳,打过了小盹儿,起身来到书房,这是他一天之中兴致最好的时候儿。每每属下有求,董相国十有都是会允准的。自然,这个窍门儿是他老人家身边最亲近的人才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