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卸下拉车的驮马,套上犁,迅速地在柔软的泥土中开出一道道的深沟。另一部分辎重兵从宽大的辎重车上取下一块块儿的厚重木板,抡起大锤把木板下的四只铁脚砸进深沟之中。再将一块块儿的厚重木板在底座上迅速拼接起来,不到半个时辰,一座具体而微的木制城堡就建起来了。这一幕幕看得蔡大家的五百士子目瞪口呆了。
蔡大家从八宝辒辌车中缓步走出来,高冠博带,宽袍大袖。他轻咳一声儿,用手对着侍女举起的镜子整了整官帽。硕大的水晶镜面儿上,显出了一个温和博雅的中年人的面容。“老爹,你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还是个玉树临风的中年人,不知道有多少贵妇名媛要为你心动呢?”文姬一边为父亲整理袍服,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唉!老夫已经五十九岁了,去日无多了!哪里有哪些闲工夫儿?”蔡大家嘴上谦虚着,心里却着实舒服。
玲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在侍女的服侍下整了整头发。换了一件素白带梅花儿的缎子外衣,素白的缎子显得她的皮肤如同牛奶一样儿洁白,点点的梅花又给洁白之中带出了点点生动,走动之间,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娇艳欲滴,让人看傻了眼。
就在这时,宛县的北城门上一阵旗帜飞扬,人喊马嘶,紧接着便城门洞开了。三骑在前,数十骑在后,跃马扬鞭,直奔五里外的汉军城堡而来。当先一人便是袁涣袁曜卿,后面两人,一人是个容貌俊美的少年,满脸肃然,脸上流露着一种桀骜不驯之意。另一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俊美青年,儒雅风流,玉树临风,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谦谦君子,读书种子。
说是两千骑兵,其实是四千人,两百韩遂的亲兵和两百灵骓营的女兵,是要跟随使节团入城的。城外驻扎两千精骑,再加上蔡大家千里迢迢带来的五百士子,剩下的便是运送辎重、车辆、礼物的辎重兵了。就在大军整肃衣冠的同时,辎重兵们早就抡开膀子安营扎寨了。
经过数年的经营,并州辎重兵们早就鸟枪换牌了。他们先是按照工曹篆颁发的《营造法式》图纸,用生石灰在空地上画好了线,举凡中军大帐、医护所、军械库、粮库,甚至锅灶、厕所军帐都一一标注在图纸之上,所处的地界儿,大小距离都各有法度。
袁涣想仔细看看,可是并州军去饿不给他机会,蔡大家和使节团早就在门前迎候了。
“哎呀呀!这不是曜卿吗?别来无恙乎?”蔡大家一把抓住袁涣,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惊诧地说道。“蔡大家,十余年未见,您老倒是越发显得年轻了!不仅年轻,而且既富且贵,已经是大汉的万户侯了!实在是令我辈读书人万般羡慕呀!”
“蔡大家,坐下饮茶吧!”韩遂将蔡大家和他的数十个高足弟子让到了上首儿坐下。几十个亲兵鱼贯而入为众人一一斟满了茶水。“先喝口茶,慢慢地等吧,袁公路不派人来接,我们就在这城堡之中安享清闲时光吧。”蔡大家双手捧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说道。
“这些木板的外层都蒙着铁皮和生牛皮,火箭无法射穿。木板之上都有锁扣,可以互相勾连,端的是坚固异常。更难得的是前后两层,中间用泥土填塞,外面是一道深沟,比之寻常的堡垒还要牢固。所有的军营,只要是居住三日以上的,都用木板搭建,冬暖夏凉,可比牛皮大帐舒服多了!”韩遂翻身下马,带着众人大步流星走进了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也是用双层木板建成,地上铺着一层木板,木板上是芦席,芦席中央是厚重的地毯。四周帷幕重重,墙壁之上开着硕大的玻璃窗户。“文约,老夫好久不入军营,不想军营之中早已如此舒适了!实在是令老夫目迷五色!”蔡大家半晌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一见凭空而起的城堡,三个人顿时就大吃一惊了!“伯符,你常常跟随在乌程侯身边征战四方,可曾见过如此鬼斧神工之举?我从后将军官署之中出来之时,却还没有。仅仅小半个时辰,一座城堡就拔地而起了?”袁涣回过头来看着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大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