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老马特注意到了西蒙尼这双紧握的双手,拍拍对方,又望向面前这子爵一大家子。
“管家马上就回来了。”本阿弗莱克的父亲挤出笑,生怕有人多说,又不想站在对面的律查们走。
本阿弗莱克也收起了自己的目光,兴许知晓西蒙尼的心事变化,于夜色里露出点点幸灾乐祸的弧。
时间的砂在人心起伏中一粒粒抛落。
老管家终而气喘吁吁的跑回这片小树林里,擦掉额头的汗,将手里攥紧的袋子打开再数一遍,然后递给了老马特。
老马特身边的副官库兰达用火枪挑过来接在手心,打开一看;向老马特点了点头。
“今晚的事情就先这样。”
老马特拍拍手掌,唤醒了不知在想什么的甘米尔-卡洛福二人,又张嘴打一哈欠,点点双方,声音有些疲惫地道,“有关赔偿和算账的具体事宜留着明天到人事厅统一结束,你们的利息,噢对了,利息,你收了多少利息?”
“西蒙尼。”伊桑-霍克推了下青年。
“啊?”西蒙尼缓缓抬头,松开紧握的手,向老马特答道,“是五分利,欠条在,”
“五分?”老马特的脑袋往前倾点,挑下眉,用略显深的眼扫过这子爵一家人,说出漫不经心的话,“那可比市面上的借贷便宜许多,如果操作得当,很多农夫和牧羊人绝对会扫荡干净这笔借款,而且他们诚实可靠,还会对人感恩戴德。”
老马特到此拍拍西蒙尼的肩背。
只见这个青年的双拳又猛然握紧,指尖都狠狠扎入了掌心里,渗出点血,牙齿咬得吱吱作响,苍白万分的脸上甚至有细密的汗水浮现。
他后悔了,是从来没有过的后悔。
“大人……”撕裂般的声音从喉管内挤出,有点颤。
老马特回过头,有些不耐烦的隔空点住要出声的子爵。
甘米尔-卡洛福已知晓西蒙尼想说之事,扔掉手中烟,伸手夹了下鼻子。
“大人。”西蒙尼抬起眼,全然是红色,“我还有两位跟我一样的朋友也这样愚蠢过,他们甚至借给了这个人六十余万元,可以请你帮我一切解决吗?”
“两个朋友?”老马特稍稍抬起眼皮,再一笑,语调温和地回道,“对不起孩子,我不是法官,债务上的事情轮不到我管,只是今夜你们闹出了要赔偿的动静,而且我才会顺其自然的使用权利。”
西蒙尼又要张嘴。
甘米尔-卡洛福伸手将他拉住,摇摇头,并向这位治安官表示了感谢。
“没什么事就先睡吧。”老马特向树林外的下属们举手示意。
一道突兀的声音却从妇人背后浮现出来:“你以为我也跟他们打了欠条啊?”
刚转身的甘米尔-卡洛福闻声垂下眼眸。
忽的诡异,老马特也站在原地没了动静。
妇人要伸手去拉;本阿弗莱克撇开这只手,兴许脸皮已撕破,便不再费力气伪装。
“你还真以为我会还他们钱啊?”这张稍显肉感的脸爬满了讥讽与快意,扭曲着,连眼神都是这般直勾勾,“老子跟他们从未没签过契约和欠条,要不是你那天晚上把老子吼烦了,当狗又当的挺像样子,老子才不会写欠条甩你脸上,妈的,都怪老子那天喝多,让你这个杂碎能在我面前跳。”
“本阿弗莱克!”子爵父亲握拳低喝。
本阿弗莱克挣开双亲的束缚,直截了当的站在这三个讨债鬼前面,双手抱膀,嘴角翘起有恃无恐的弧:“我话就放这里了,所以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呢?明天,我明天就不再管维和韦斯特的饭菜,我要他们跪下求我,我要他们恨你一辈子。”
愈多的残忍在宣泄,让夜风多声,让虫儿悲鸣。
“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嘛,你打死了蓝洛,现在维和韦斯特会不会打死你啊?哈哈哈。”本阿弗莱克到此大笑,甚至扭扭身躯,一脸嘚瑟和嘲讽模样,“你不是喜欢介绍朋友给我认识的,看看你把他们都坑成了什么样子?吃不好睡不暖,就是我的狗,摇尾巴向我祈求啊。”
“哈哈哈哈!”
“西蒙尼!”
甘米尔-卡洛福猛地扯住快要失控的人,并不在乎那头的讥笑,转过身,直接抬手按压住这个青年的肩膀,半搂半强迫的将他带向树林外。
老马特也听完了全程,点点头,将帽子重新戴上,向这个子爵邻居笑道:“纳奥富伦德,你有一位讲礼貌的儿子,很讲礼貌,他应该会继承你的衣钵。”
纳奥富伦德被说得脸色转白。可老马特这一行律查确是离开的太快,眨眼间,整片树林便只能他的妻儿与忠诚管家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