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失笑道:“怎么不是?咱俩成亲这么多年,一直没个孩子,弟妹心里有个什么想法,也很正常。况且族里的学是什么模样,你也不是不知道。”
夫子教过艾定邦的父亲、艾定邦、现在又要叫艾承辉他们,早就老得头晕眼花,根本就管教不过来。那哪里是学堂,简直就是孩子们调皮捣蛋的快乐大本营。
艾定邦确实没想到:“真不明白,你们妇人的脑袋究竟是什么做的?承昌将来要是真的好了,李氏做为嫡母,能少得了她享的福?”
陈氏叹了口气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这么好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又想到她养了艾芬不过一个多月,心里就万不能接受艾芬有任何不适。这养了十来年,还不是拿刀子剜心里头的肉吗?
陈氏俯过身子,狠亲了艾芬几口,感叹道:“你是没看见,孩子刚没了的时候,刘氏眼看着就瘦得跟个人干儿似的,要不是肚子里怀着二姑娘,估计也活不长久。即便是这样,二姑娘还早产两个月呢。”
艾芬之前一直觉得奇怪,她知道她叔叔有三个儿子。只是平时也听不见议论艾承昌,再加上今天家宴时也没看见艾承昌,原来艾承昌死了。
是了,这个年代医疗设施落后,小孩子抵抗能力又差,也许伤风感冒就能要了小命去。这也许就是中国古代太平时期里,虽然没有计划生育,家家户户晚上也没有电视可看只有公粮可交,人口依然不多的原因:一家生个七个八个的,能活下来长大的却不多。
想到这里,艾芬又觉得古人的思维很混乱,这都什么跟什么?完全联系不到一块儿去嘛!
不请家教,送去学校,难道孩子就不能好了?是指望孩子在学校里学坏?还是和学校的老师勾搭好了,不让好好教?还是见庶子太好,心里不爽,单纯的嫉妒而已?
将手放下,艾定邦忽然想到:“话说还头,她就没考虑到承辉大了也要进学堂?”
陈氏道:“她具体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何况承昌上学那会儿,承辉不过刚学走路!”想了想,决定不在纠缠于这个上:“如今也好,请个先生到家里来,时时刻刻约束着也好。承昌在时,在上面压着还好点儿,现在承昌不在了,弟妹惯的承辉都不成样子了。我不止一次劝过她,她总是当面答应的好好的,背过身去就当耳旁风。现在看起来,更是变本加厉了。”
劝多了无益,只能看着。另外承辉毕竟是李氏的孩子,年纪上又是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地——六七岁的年纪,会告状着呢。
艾定邦想了半天,蹦出一句话来:“也就你们妇人家小心眼儿。”说完就后悔,眼前就有一大一小两个妇人家。
果然,陈氏听见后就不说话了,倒不是她生气,而是实在觉得实在太累了。她心里唯一庆幸的就是,不是天天在一起吃饭。
艾定邦见沉默了下来,以为陈氏生气了,一面后悔自己口无遮拦,一面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气了?”
陈氏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累了。”忽然想到一件事,问艾定邦道:“你知道今天下午我听见承辉说什么吗?”
艾定邦摇摇头,他那里去知道,他又不是神仙。
陈氏道:“他说:将来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他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那里去知道这些话?”
艾定邦瞠目结舌半天,磕磕巴巴道:“这,这也未必就是弟妹教的罢?”他那个棒槌弟弟才最有可能是罪魁祸首。
陈氏嗔了一眼艾定邦道:“我当然知道不是弟妹教的。弟妹自持是书香世家的小姐,那里说的出这话来。”最多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艾定邦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小孩子嘛,好好教育就好了。何况当初确实是打算将来把家业给二弟的,揽过陈氏安慰道:“夫人别在意,二弟和弟妹也没有什么坏心肠,不过是比较会替自己打算罢了。”
艾芬今天晚上已经已经不知道在心里撇了多少嘴了。真是说的好听,什么叫“比较会替自己打算”还“罢了”,这明明就是自私嘛。
陈氏听了以后不置可否:“对了,弟妹今日还提及要给大姑娘准备嫁妆。不过还有几年时间,慢慢地也来得及。”
陈氏见艾定邦点头,就知道他听进去了,想了想,继续道:“我不管谁会替谁打算,现在我有了女儿,不论女儿将来招婿也好,嫁人也罢,我都要为我的女儿好好打算打算。”
之前没有艾芬,这份家业全给了艾定国,陈氏也无所谓。可是现在有了艾芬了,陈氏却做不到置艾定国不顾,只好再做别的打算。
艾定邦心里也担心女儿将来什么都没有吃亏:“夫人想怎么替女儿打算?”替艾芬打算他也很乐意。
两人想了半天,金银首饰这些不实用,当不得饭吃,当然也不能少。开铺子也不好,且不说经营什么是个问题,天长日久的,备不住别人知道了打主意。只怕到时候也算不得是艾芬的。
艾定邦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不如替女儿置办些田产,庄子什么的。”又不扎眼,又还实际。
艾芬是个现代人,对不是她自己赚来的钱财并不在意。但是一听要给她置办田产之类的也很激动,她以后备不住就是个地主婆啊!
陈氏听了也是眼睛一亮,“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越想越觉得可行,正要对艾定国说,明天就开始办……
窗外传来隐约的一声慢三声快的打更声——三更了。
艾定邦听见三更的锣声,率先躺下:
“夫人,睡吧。女儿还小呢,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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