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容贵妃等人不想在鹿鸣关中过夜,严礼强只有带着队伍尽量在上半夜多赶一点路,然后准备在下半夜再找地方扎营休息。
离开鹿鸣关没有多久,太阳完全落山,天色就慢慢完全黑了下来,严礼强他们的队伍里的车马都熟练的点上了马灯,继续赶路,在离开鹿鸣关前,大家都已经做好了连夜赶路的准备,人人吃了东西,马匹休息了一下午,水草喂足,倒也精神,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在官道上疾行着。
这几天的天气还不错,晚上天光透亮,加上队伍里的马灯,赶路倒也没有问题。
在离开鹿鸣关的前三个小时里,那官道还算平坦好走,但在离开鹿鸣关三个小时之后,道路两边的山越来越高,地形越来越险,车马进入山区,那所谓的官道就变得坑坑洼洼起来,道路上还有不少的碎石,整条官道,都是开凿在山壁上的,山壁下面,深沟险壑,深不见底,一条汹涌的大河紧紧的挨着官道,就在崇山峻岭之中如怒龙一样咆哮奔腾,在严礼强他们的脚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让人望而生畏。
这样的官道,骑马还可以,但四轮马车却根本没有办法在这样的道路上跑得太快,那四轮马车速度一快,一经过哪些坑洼或者轮子冲到石头上,整辆马车都会被颠得从路上跳起来,坐在里面的人磕磕碰碰难受不说,车辆也容易损坏,如果不小心的话,四轮马车都有可能被巅翻损坏之后从路上冲到下面的山壑或者奔涌的河流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队伍的速度就一下子慢了下来,用不比行人走路快多少的速度,慢慢在山间穿梭着。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路上已经完全看不到行人,行走在这样的官道上,除了一声声的马蹄声和车轮的轱辘声之外,整个山间能听到的活物发出来的声音就只有划破夜空的猫头鹰,林鸱,栗鳽之类的鸟叫,偶尔还有几声凄厉的虎狼与猿类的叫声在山谷之中回荡着,分外瘆人。
“这高邑郡内的官道怎么如此坑洼,情况也太差了,这样的路还有多长?”
原本严礼强以为这样的官道只是短短的一段就好了,没想到一走起来居然没完没了,整整走了四五个小时,上半夜都差不多要走完了,这路上的情况还是如此,他带着的队伍也只能在这样的路上慢慢磨蹭,路边连个驿馆旅店都没有,有些不耐的他不由开口问旁边的司马青衫。
“后面几日的路,差不多都如此!”司马青衫开口回答道。
“难道这高邑郡内的官道就没有人来修整么?”
听到严礼强的问题,司马青衫一下子来了精神,开始如数家珍的说了起来,“大人可能不知道这高邑郡内的情况,这高邑郡中山多林密,人口稀少,就连高邑郡的郡城人口也不过二十多万人,整个高邑郡一年收上来的税银,还不到鹿泉郡的八分之一,按大汉帝国的体制,这官道在高邑郡内,自然就由高邑郡内负责修整,保持官道畅通完好,但因为这高邑郡内实在没钱,平时的修整养护也就差了许多,再加上这官道在高邑郡内都基本都在山间,山洪落石之类时有发生,更容易损坏,这路况也就更差了,如果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这高邑郡连修官道的银子都凑不齐,还需要请求固州刺史府拨付,整个固州境内,大人若看到有官员和公差身上穿的衣服还会打补丁的,那个人就一定是来自高邑郡,在固州官场上,高邑郡的官员常常被人嘲笑,都成了笑话,听说前年刺史大人到高邑郡去视察了一趟,结果看到来迎接的官员其中大部分,甚至包括他们郡守身上穿着的官府都有补丁,结果连刺史大人都看不下去,从前年开始,每年年底,会特意让刺史府拨一笔银子给高邑郡的官吏,叫做新服银,整个固州算是独一份。”
“固州既然如此穷困,那这固州百姓如何过活?”
“当然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固州境内多山,这山里药材就比较多,有些药材还比较稀少精贵,这固州的民众,差不多都是靠着这山里的药材在补贴生活,每年六月到入冬前的这段时间,进山菜药的人就多了,固州与晋州的众多药商,都会到高邑郡来收药,而高邑郡的官府的主要税银,就是这些药商通关的关厘!”
“没想到大汉帝国境内居然会有如此穷困的郡府,当真是出人意料!”严礼强摇了摇头,感叹的说道。
司马青衫用敬佩的眼光看着严礼强,眼中光芒闪动,“大人治下祁云郡的情况自然是比这高邑郡强出千百倍,属下听闻那古浪草原的羊毛专卖之策便是由大人所创,仅此一策,大人每年可轻松获利数百万两银子,垄断大汉帝国大半的羊毛之利,遍观整个大汉帝国,如大人这般会赚钱又有钱的郡府,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就算是大汉帝国那些有沿海商贸之利的郡府,若论生财之道,也不及大人!”
严礼强刚想说什么,突然间心中微微一动,警兆顿生,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一闪而逝,眨眼又消失不见。
严礼强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官道的右边是一片陡峭的山壁,有数百米高,官道的左边是深涧,下面就是那条汹涌的大河,这里是险道,周围虽然黑漆漆的,但在严礼强眼中,却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刚刚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太轻微了,时间也很短,根本没有那种被人隐在暗处持续窥视带来的那种持续的焦灼和警惕感,这让严礼强还在心中疑惑,如果是人的话,把自己当成目标,绝不会只打量了一眼,难道刚刚是有隐藏在山林之中想要狩猎的猛兽打量了自己一眼,然后又错开了目光,被自己感觉到了,或者是什么剪径的小毛贼……
看到严礼强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说话,司马青衫也警觉了起来,转头四下打量着。
“这山里有毛贼么?”严礼强问司马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