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续言辞恳切地写了几封书信,有分析天下局势的,有分说各方势力的,有品评天下人物的,有表达求贤若渴的,连带着北宫弃的一封引荐信,连同一柄上好的百炼精钢剑包了一个包裹,由韩池亲自领着铁算子那一个什前往西凉投书。
荀续嘱咐道:“对于文和先生,一定要彬彬有礼,依礼相请,若是文和先生问起什么,你只管如实回答,无须任何隐瞒。文和先生若是不愿意来,你也千万要谨守礼节,莫要强求。”
韩池点头应是。
荀续又道:“沿途若是遇到什么豪杰,尽量结交,若是你觉得不错,便延揽一下,愿意来的,我必厚待,不愿来的,我也不强求。”
“诺。”
荀续替他整了整衣襟,又把一块玉佩放进他的怀里道:“路上若是有什么用度不足的,把这块玉佩卖了,再怎么也不能苦了你们。”
韩池有些哽咽了,捂着怀中的玉佩道:“荀君放心,这玉佩……我定能物归原主。”
荀续笑了:“什么物归原主?这东西就是我送你的。路上警醒着些,这年头啊,不太平。等你回来,我再送你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将来给你媳妇儿,讨她一乐。”
韩池闹了一个大红脸,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有一门亲事,还是荀续帮忙张罗的,定的是方家的姑娘,方家出美女,韩池远远地看过一回,心中挺喜欢的,就等着明年那小丫头过了十五,就娶过来。
荀续嘿嘿一乐,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兄弟,最后一句:任务固然重要,但是你的命,我更看重。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回来,就算没见到贾文和,也没什么关系。”
韩池红了眼眶,一个劲地点头。
送走了韩池一行人,荀续这才伸了一个懒腰,对着身边韩昙道:“士云,你觉得北宫弃怎么样?”
韩昙恭敬道:“学识颇为广博,有舌辩之才,也很有见地。这几天处理县衙中的琐事,十分得力,似乎比我还要驾轻就熟些。只是,此人身上似乎还有秘密,昨夜我故意提着酒去寻他的时候,见他似乎捧着什么东西念念有词。”
荀续点点头,忽然笑道:“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上下的政务都是你在为我打点,本来就清瘦的身子,更加皮包骨头了。我看他是个人才,叫他给你打打下手,你莫要多想。”
韩昙一怔,问道:“多想什么?”
荀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察他真的是一头雾水,这才忍不住大笑道:“没什么。士云啊,明日我休沐,我叫人炖了一锅黄豆猪蹄,一块儿过来吃,记得带上阿母。”
“诺。”
休息了一天,跟夏观音说了许多悄悄话,将单纯的小妮子哄得嬉笑连连,次日清晨,荀续穿戴整齐,回到官邸衙署,对山贼的最后一战便近在眼前了。
这一回,周靖、乐进、张飞、夏越以荀衍为首,坐在了圆桌的右手侧,也就是西边,取五行之中,西方属金,乃肃杀之意;韩昙、北宫弃、方亮、荀棐以戏志才为首,坐在圆桌的左手侧,也就是东边,取五行之中,东方属木,乃生长之德。荀续坐北向南,端坐正中。
椭圆形的桌子,乃是荀续特意命人打造的,跟后世的会议桌有些类似,正中铺着颍阴城的地图,两边都是高脚椅子,荀棐头一次坐,左摸摸,西挠挠,觉得颇为好玩。
荀续轻轻咳嗽了一声,沉声道:“今日将诸位都请到我这神策堂,乃是为了第三次剿匪的事情。前两次战果丰硕,屡有斩获之外,我方损失极小,前后总共只有七人退出序列,我从城门营中补充了七人进去,依旧仍是一曲。”
他环视了众人一眼,道:“此番因为得了李夙之助,西山之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投降,士云,你说说。”
韩昙点点头道:“李夙得了荀君的手书,再加上他本来的人望,在西山群寇之中为荀君说项,因此到今日日落关城门,已经有三百二十九人前来投降。据他们所说,西山群寇因为此前两战,已然丧胆,若不是匪首白二颇得人心,否则早就树倒猢狲散了。而原本与白二不能齐心的几个匪首也被我们斩杀了大半,因此白二借此统合了西山众匪贼,如今约莫有两千人。李夙带走了五百余,如今投降的有三百余,一来二去,白二手头顶多还有不到一千五百人。”
戏志才笑道:“更好的是,这一千五百人当中,还有不少心思不定的。也就是说,决意与我们对抗到底的,没有几个。”
乐进惜字如金:“兵无斗志,败在须臾。”
荀续点点头,笑道:“自从我上任以来,到现在,足足十一个月。刚来的时候,县中兵卒不足三十人,颍阴城周边匪贼,四千有余。到如今,虽则西山众寇犹剩千余,可是我们呢,精兵强将,神完气足。能够在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将山贼逼到这般田地,我荀续脸皮再厚,也不敢说是自己的功劳啊!没有诸位勠力同心,浴血奋战,我们怎么可能一点一点,将双方之势扭转过来!诸位,辛苦啦!”
众将对视一眼,抱拳道:“全赖荀君指挥得当。”
荀续摆摆手笑道:“没有你们,我顶个屁用。”
他突然冒出一句脏话,倒是叫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荀续笑道:“这是真话。在神策堂里面,我们不讲虚的,我也有功劳,我的功劳就是听从诸位先生的指点,就是信任诸位兄弟的能力,就是同士云一道,给诸位准备好粮草军备,给将士们准备好吃的喝的还有热乎乎的洗脚水。”他顿了一顿,又笑道:“我觉得我也挺重要的,是吧?”
众人听他满口大白话,纷纷大笑起来。
荀续又道:“这一回,我准备玩个大的,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就是想问问可不可行,若是可行,又该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