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郭图,你莫要以为看了两眼兵法你就真懂打仗了。”荀续人未到,声先至,怒不可遏。
“什么人?”郭图阴沉着嗓子盯着门口。
“为将者,当披坚甲,握利器,面临危难不顾自己,身先士卒,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荀续从门后缓缓走出来,一手按在刀柄上,双目灼灼如火,盯着太守阴修:“荀续见过明公。敢问明公,昨夜郭图看守城墙,不知斩首几何?又不知破敌几重?还不知缴获多少?”
阴修一愣,不禁摇摇头。
“是了,若非夏子远、乐文谦、公孙腾三次冒死救援,东城墙早就已经便黄巾贼攻占了。我没有记错吧,郭图?”
“你!荀续,你不过一个违背了朝廷禁令的客将,明公面前,焉有你说话的地方,一勇匹夫,还不速速退下!”郭图疾言厉色,指着荀续便骂道。
荀续嘿嘿一笑,不多言语,步步朝着郭图逼去。
郭图倒是好胆色,昂首挺胸一步不退,厉声道:“荀续,明公在前,你意欲如何?”
荀续依旧不答话,一步一顿走到郭图面前。
荀彧冷眼观察着众人神色,荀衍一脸微笑,荀攸依旧木然,张礼额头沁汗,阴修微微皱眉,郭图面色惨白,却依旧站立不动,荀续满脸阴沉,手握刀柄,执鞘之手的大拇指缓缓推开刀镡。
荀彧忽然出声道:“你们二人这是欲行何事?郭公则,你明知荀续勇烈,因何还这般挑衅?荀承若,你明知郭图忠心为公,与你想法不同便要动手,你的容人之量呢?”
荀续连忙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冲着阴修抱拳施礼道:“荀续失礼了。”
荀彧这番话不偏不倚,两不相帮,荀续借此下坡,郭图霎时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阴修缓缓道:“承若也是为了守城,文若不必这般苛责。”
郭图瞬间明白过来: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糊涂人,荀彧若是稍稍有所偏袒,众人如何听不出来,相反这样的说法,更得人心。荀续好似心有灵犀一般,霎时便有所因应,而依旧一脸不忿的自己却平白落了一个不依不饶毫无威仪的形象。
荀彧从来没有想过要一脚就踩死郭图,他的做法是一点一点积累优势,一点一点破坏众人对郭图的印象,日积月累,聚沙成塔,时间一长,高下立分。
郭图连忙也跟着施礼道:“郭图失礼了,还请明公勿怪。”
阴修点点头,又对荀衍说道:“休若,此战把握如何?”
荀衍笑道:“府君,荀衍从来不曾想过一战便砥定胜负,故而此战纵然不胜,也不会大败。”
阴修奇道:“为何这般说法?莫非当真有立于不败之地的办法么?”他不懂兵法,以为郭图所说的便是兵法的正解。
荀衍不禁哈哈大笑道:“连日攻城,府君可见过马匹?”
“战车倒是有七八乘,马匹着实不曾见到。”
荀衍笑道:“骑兵攻城不便,农民养马不易,黄巾营中没有多少马匹。可是我阳翟城中呢?良马不下千匹。今夜我选八百精骑,一人一马,冲入黄巾营中,放火为要,府君想想,他们是救火呢还是杀敌呢?”
“自然是救火为先。可是对面人多……”
“不错,他们的确可以多分出人来追击我们,可是府君再想想,岂有两条腿的追上四条腿的道理?”
阴修瞬间便明白过来:“哈哈,原来如此。”
“今日白昼,我命军中精兵早早休息,养足了精神,也提前把战马都喂饱了草料。只等着夜间三更过半,便出城夜袭。众人都带足火把薪柴,扎成束,裹上厚厚一层葛布,这些葛布都是浸饱了桐油的,一点便着,随身带两壶火箭,绕着大营点火焚烧。定要将太平妖道的粮草焚毁一部分。我不信这些妖道没有了吃食,还能变出来。”
阴修抚掌赞叹道:“原来如此,妙计,妙计!既然如此,休若,此战还是交由你负责,我在城中准备为你庆功。”
“诺——”
荀衍领命出去,荀续跟着一同退出。
“你伤好了?”
“就是脱力了,睡了一天,已经无有大碍。”
荀衍摇摇头道:“那可不行。”
荀续一把拉住他道:“三兄,莫要阻了我立功升官的路子哈。”
荀衍嗤笑道:“立功升官?这些东西你看得上眼?”
“嘿嘿,反正大家伙不都这么说嘛。”荀续厚着脸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