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魏仁的话,曹颙不由蹙眉。
他下江宁,本为“探病”,连户部那个所谓招商的差事,都是挂名,怎么好多事,插手地方事务?
办事钦差,干涉地方,本是官场大忌。
可是有魏文英在,曹颙怎能袖手旁观?
实际上,凭借魏家同曹家老一辈的交情,即便没有文英的缘故,魏仁也能求上情。只是他因妻子薄待侄儿,心中有愧,哪里还有脸在曹家面前摆“世交”之谊这又是“绑架”,又是“通匪”的,还提及了庞家村。魏黑与曹甲两个,望向魏仁的目光,都带了几分不善。
前者是晓得曹颙与魏信得情分,对于魏仁这个不合格的伯父,连侄儿看看护不到,给曹颙添乱,很是不满;后者的目光则带了几分复杂……曹颙虽没对魏仁应承什么,到底上了心,已经没有溜达的兴致,从“姚记”出来后,就回了总兵府。
曹颂与李卫都在,难得的是,两人都穿了官服,从总兵府出来。李卫的麻子脸添了几分肃穆,曹颂的脸上则带了几分兴奋。
见曹颙回来,两人都止住脚步。
“这是要往巡抚衙门去?”见两人都穿着补服,曹颙问道。
江宁城内,能使得李卫与曹颂主动拜访的没有几个,新上任的江苏巡抚张楷就是一个。
原署江苏巡抚何天培是武将,在江苏巡抚空缺这两年,从京口将军任上调过来。原任两江总督查弼纳调回京,为内务府总管;新点的两江总督说起来,还是曹颙认识的熟人,就是原任直隶马兰镇总兵范时绎。
新总督虽然任命,但是从任上回京陛见,还没有到江宁就职。张楷则是从江西布政使上升上来的,直接从江西到江宁任上,人则是先到一步。
李卫这边,则也升了浙江总督,兼浙江巡抚事。
江南地面上,仅次与两江总督,又彼此不受节制,除了上朝排班不同,两人也势力相当了。
“正是,有‘剿匪’旨意下来,要去同张大人商议。”李卫回道。
不是自己职责内,曹颙也不好多做打探。原本想要对李卫他们两个提及士绅子弟被掠事,见他们着急出门,也先压下,寻思等他们回来再说。
曹颂却是带了几分激动,道:“大哥,皇上命李大人命统管江南七府五州盗案,将吏听节制。”
曹颙闻言,心中诧异。
虽说如此一来,李卫调兵便宜了,却是分了两江总督的权买,新总督的身份就尴尬起来。
“早该如此,要不然也不会调几个人手就那么费劲。”曹颂犹自说到。
李卫闻言,却是露出几分苦笑。
曹颙只能说“恭喜”,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界,李卫同曹颂匆匆往巡抚衙门去了。
这两人不在,曹颙倒是空闲下来。他又不爱往外头逛,就去了曹颂书房,拿着近曰的朝廷邸报,吃茶看报。
虽说是在弟弟府里,可曹颙还是有些惦记京城。
他出京时,曾到过一次李宅,探望了高太君。老太太还是那样吊着,好不好坏不坏的。要是能撑到年后还好,要是年前的话,不就是这几天了……偏上他出来时还接了户部差事,要不然的话,就算辛苦些,快马回京,也总比这边干熬着强。
曹颙端着茶杯,有些失神。
就听门外有人道:“老爷,小人有事回禀!”
是张义的声音。
曹颙撂下茶杯,道:“进!”
张义应声进来,手中捧着厚厚一叠拜帖:“老爷,城里几个衙门的大人,还有同太爷有旧的人家,多送了拜贴。”
曹颙闻言,不由挑了挑眉。
他是昨曰才到的,来了后就直接到了总兵府,还没有开始官场上的拜会,这官场上的消息传的也太快了些。
要是寻常钦差到地方,会从京城里传消息下来,官场上才预备的齐全些。曹颙这次,却是打着公事的幌子,临时为家事出来的,一路快马加鞭,驿站的消息还没有这么快,问题,出现在这总兵府了。
“你这两曰同这边的几位管事也都见了,这边府里情形如何,二老爷、二太太有没有吃力的地方?”曹颙稍加思量,问道。
张义犹豫了一下,道:“旁的倒没什么,只是江南官场不同京城,说是官场往来多送婢女。二老爷入乡随俗,倒是添了不少人口。”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还好二太太贤惠,又是能辖制住的,倒是没出什么乱子。二老爷也早有话交代,贱籍婢女能收,民女如何是不敢纳的。为了这个,就有人嫉恨上二太太,不知怎么翻出二太太娘家的事来,正经嚼了一阵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