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铁风莫说大气,连小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能憋气了。
三人进门,借着月光看向这些箱子,均是眉头紧锁,为首被称作“郑代统领”的一人,双脚一提,右手向上一探,身后两人便只见到一个黑色物事被抓了下来。
正是躲在上面的铁风。
“剑四,先将他带回去,幺五,叫些侍卫下来,切记不可带火把。”只见为首那人手微微一抖,铁风就如一个包裹一般的被丢了过去,名为“剑四”的人接住之后,两人齐声答了声“是”,便折回去了。
铁风心里已是叫苦不迭,之前那人擒拿之时,顺带封死了自己的穴道,现在是身上也动不得,嘴里也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珠子勉强还可以转一转,只能任由这个“剑四”像提着小鸡一样的将自己提走了。
在那黑暗处呆的久了,刚被提出了铺子的大门,铁风便被那火把晃的眼睛生疼,定睛一看,这些人大多穿着侍卫的服装,腰杆挺拔,英姿勃发,少数几人身着一身白袍子,与当日“麻裳”与“幺四”穿着一般无二,铁风被擒出来,众人头脸也不转动半点,只是默默坚守自己的职责,警惕的看着四周。
铁风看了这般景象,即便就有了几分猜测,心下大呼不好:“这些人肯定是真的执法者了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想抓个人赃俱获而已现在看这架势,所谓‘人赃俱获’中的‘人’,多半就是小爷我了”但此时他想辩解却也没有机会,穴道被封,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剑四出来之后却不做半点停留,施展轻功便沿着侧墙奔向执法堂正门而去,虽说侧墙其实不算多高,一跃便可过去,但执法堂有严规,无论是谁,擅自跨越执法堂侧墙,一律以威胁执法堂安全,就地斩杀处理,因此就算多绕个半里地,剑四也不得不如此。
进了执法堂,铁风便被关进了一个丈许长宽的大牢,刚进牢门铁风就发现,这牢壁竟然通体都是以玄铁所铸,这等矿石在兵刃里掺杂一点,便可以把凡兵升作坚硬利器,铸成这样一座不大的牢房,恐怕换算成兵器都能打出数万柄了,执法堂果真财大气粗。
其实这等玄铁牢,饶是在“财大气粗”的洛城执法堂,也不过这么一间,可以说铁风这次当真是获得的极大的“优待”了,只是这一节他却是不知的。
看到了丢下自己便转身离去的剑四,铁风又想大喊,但是却既叫不出声,也半点挪动不得,只得以一个脸触着地,腚朝着天的极为难受的姿势呆着。
“大爷的!你就算走,也给小爷摆正一些啊!!”
铁风内心极为不满,只觉得这执法者们都十分不人一点都不好。
“小爷也是好心想救你们,才涉险在那破地方呆着,早知道你们这般待我,我应该不仅不救,还要多加上一些火雷才好!”
铁风保持这个姿势,一动能动,浑身都非常难受,心里把这些执法者祖宗八辈都骂了个遍。
心里默默骂了半天,觉得这“骂声”只有自己能听到,实在没趣,凝神运气,想看看能不能先把这穴道冲开。
那“郑代统领”本就比铁风功力高上许多,之前在仓库擒住铁风的时候,更是认定了这是一个要犯,便使出一门“七星绝脉手”的封穴手法,这门功夫极为霸道,若说江湖上流传的点穴手法,仿佛是在江水里填了大量砂石,使人内力运转不开,这“七星手”的手法,则是生生的在大河里建了几个大闸,直接把人内力死死封住,任你中招者内力再强,却是半点也挪移不开。
铁风运了好几次力,只感觉浑身力量像泥牛入海一般,半分也使不出来,身上还是依然动弹不得。
身上毫无力气,铁风只想叫喊两声发泄发泄,却也只是轻轻的吐了两口气,甚至连喉咙的震动都控制不了
又折腾了半天,只觉得毫无作用,只得作罢,能做的只是在心中继续骂起这些不明黑白的执法者来,因为刚才八辈祖宗骂完了,只得从第九辈祖宗骂起。
就在隔壁不远的执法堂上,屋内灯火通明,为首坐着一名五十岁上下的高瘦中年,长脸鹰鼻,眼眶深陷,两眼之间一个深深的川字皱纹,远远看去便有一股威严感。下方两旁横坐了七名汉子,左边四人年纪稍长,或佩刀,或佩剑,右边三人较年轻些,大约都是三十来岁的样子,除了一名粗壮汉子在身旁放了柄长斧,余下两人都佩的长剑,七人皆身着白袍,臂绣金丝龙纹,眼神肃穆,平视前方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沉默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一男子从门外进入,和七人穿着一般无异,那人进门之后昂首走至厅堂中间,对着首座上的那人倾身拱手说到:“郑代统领,那些箱子拿回来了。”
为首一人名叫郑宗,本是执法堂副统领,因骆统领遭难,因此便接管执法堂的事宜。执法堂制度极为森严,郑宗虽行统领之责,众人却只能以“郑代统领”或者“代统领”相称,若在没有北荒大统领的许可,贸然改称呼为“郑统领”,那在执法堂内则是大罪一桩了。
“抬进来。”郑宗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便见到十来个侍卫抬着一个个方箱子,整整齐齐的摆在了大堂中间,过不多一会,便堆成了三四座小山。
见众人放好离殿,那名站立的男子转身将门关紧,回过身来,当着众人面拆开了一个木箱子,当见到满满一箱子火雷的时候,除了郑宗外,厅内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大家都转头看向首座上的郑宗,似乎等着他发话。
“坐吧。”郑宗静静的对着下方拱手站立的男子说到。
“诸位,认识这是什么么?”过了一会,郑宗的声音又缓缓响起,语气平和自然,仿佛在聊家常一般。
“火雷。”下首一人答道。
郑宗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拿起一个火雷掂了掂,对着众人展示了一番。
“你只答对了一半,这叫震山雷。”
郑宗把那火雷放了回去,回到座位,闭着双眼,一言不发,下方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这种震山雷,别看个头不大,却是开山断石的好东西啊若再此引爆这么一箱子,我们这大殿便要至此作古若这数十箱全部引爆的话”
郑宗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半,便不说了,只是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身边的椅子扶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来。
众人听了,顿时冷汗直流,浑然没想到,这看上去就拳头大的物事,竟然有此等威力。
“有人要用这个来消灭我们洛城执法堂,你们怕么?”
郑宗顿了顿,说道。语气依然平和,让人难断喜怒。
“不怕!”八人齐齐答道,极为果断。
“可我怕!”郑宗音量提高了几分,在大厅上发出阵阵回响。众人听了却不解,不知他为何说出这种话来。
郑宗看了看执法大殿地上那极具年代感的青瓦,眼神一凝,缓缓说到:“执法堂建立七百年以来,执法者死伤无数,正是因为这些英灵先烈,天下百姓才能求得一份安生。”说罢,音量稍稍提高了些,继续说道
“但七百年来,却从未听说哪个主城执法堂能被人连根拔起的!而今天”伸出两指,指了指下方的箱子,继续说道:“若不是有人相告,我们就会被炸的渣都不剩,怕是要成了这连根拔起的首例了!”
大家闻言,皆觉有些惭愧,低头无言。
“你们知道,我怕什么么?”
众人抬头,并没有说话,但眼里的疑惑却代表着回答了。
“若执法堂一倒,我们几个性命倒是小事,而洛城地界将会一片混乱,执法堂威严,在这大陆上也要成了一个笑话,各地匪盗见了这等先例,便会更加肆无忌惮,一堂倒了虽小,却可影响整个天下!”
众人听了握紧双拳,几人脸庞留下了滴滴冷汗
“这三个多月,骆统领被害,陆家被灭,邓家家主被杀,我们执法堂也失去了四名执法者,我郑宗暂代统领一职,心情也是沉重异常。”郑宗依然不紧不慢的说着,他似乎言语之间有一股魔力,大家的心绪一直随着他将的话起起伏伏,颇不平静。
“其中种种证据表明,这些事情,均和荡山之上那伙人有关,但他们实力要胜我们数倍不止”
郑宗依旧慢悠悠的说道,但越是这样,众人越是暗暗着急,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就上山把那罪魁祸首擒来。
“你们可敢与我上荡山,问罪?!”
郑宗眼神顿时发出两道精光,声音也变得激昂了几分。
“愿意!”
八人齐声喊道。
经过种种心情起伏,众人只觉早当如此,若能安天下,又何惜此命!
“堂令!”
“青天渺渺,浩日茫茫,执天下法,万世存芳,降魔卫道,不问弱强,以我热血,濯洗玄黄!”众人齐声喊到,一时之间,只觉热血满腔,激情澎湃
过了半晌。
郑宗摆了摆手,轻声说到:“各位,今天辛苦,且回去休息,我们明天”话说一半,顿了顿,朗声说到:“上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