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魁没说话,只是轻轻揉着胸口,眉头紧皱。
气氛就这样开始凝重起来,樊子成也识趣的闭嘴,他能感觉到叶魁此时正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突然,尘渊单膝落地就对着叶魁跪了下去,瑞雪也连忙跪下,头低得低低的,不敢去看叶魁。
“阿诺,您的身体欠佳,必须静心修养,这才把事情隐瞒下来。若您要降罪,请不要责怪瑞雪和赤目,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尘渊也低下头道。
“你看我现在心静吗?”叶魁突然问了一句。
尘渊不说话了,他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啊?”樊子成忍不住插嘴。
尘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叶魁,继续低下头,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张开嘴。可话到嘴边又出不来了,叶魁也没有催,就这么折腾了一分多钟,他在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方进元被木帕森掳走了。”
听完尘渊的话,叶魁整个人突然颤了一下。但他并没有立即做出什么急躁的动作,依旧躺在床上揉着胸口。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平静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您刚被樊少爷接走的时候。”尘渊低着头,也不敢抬头了。
叶魁再次轻轻咳嗽了两声,没有说话。他闭着眼睛,揉着胸口,蹙起眉头。但正因为他的沉默,房间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弥漫,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良久,叶魁又咳嗽了两声,淡淡地问:“现在是什么布置?”
“回阿诺,知道方少被虏后赤目就带着他一众乌鸦跟踪,已经确定了木帕森的匿藏地点,就在本镇外围的公墓里,三日后我们派遣宫中妖军进攻那里,却被木帕森操控公墓里的鬼魂挡了下来,我们发现木帕森似乎不只是纯粹的饲鬼人,他学得很杂,有东洋的阴阳术,有东南亚的降头术,又有我国的一些道家入门法术。我们的轻敌导致失败,所幸我们及时退却没有出现伤亡。”尘渊连忙回答。
“再四日后,我亲自带二等妖军进攻,没想到木帕森控了一只高阶红厉鬼,我们……”说到这里,尘渊咬了咬嘴唇,没说下去。
叶魁安静地听着,是不是咳嗽两声。樊子成的一直把手搭在叶魁手腕脉门处,有些紧张地看看他,又看看尘渊。
“晏殊呢?”叶魁继续问。
“晏殊已经带着他的亲卫队潜入了木帕森所在的地方,他们带回消息说,在公墓的地底,有一个庞大的基地,里面除了木帕森,还有不少灵异界的人,正在做什么研究。里面守卫严密,鬼物丛生,晏殊拼着受伤,找到了方少,他……”接下来的话,尘渊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叶魁。
“他把方进元当成祭品,要炼阴鬼童子?”叶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尘渊顿时一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他一个五百年修为的大妖怪,能够如此心甘情愿跟随在只有17岁叶魁身边,绝对不会是因为叶魁长得好看帅气,要折服心高气傲的他,必须有能让这些妖怪折服的能力!
叶魁说完这话,又咳嗽了几声,这次咳的声音大了一点。
“阴鬼童子是一种人造的鬼物,通过秘术把撕碎的鬼魂的魂魄揉合在一起,植入活人体内,吸收其阳气,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后能出世,出世后会把祭品灵魂作为出生后第一餐吞噬,成为自身一部分。”叶魁用背书的语气说道。
“阴鬼童子是一种以吸收人的魂魄成长的鬼物,六百年前一个邪道用三十个村子养了一只阴鬼童子,正派道家巫家和散修联合派出七位前辈高人,才铲除那个杀人无数的阴鬼童子,而七位高人当场折损三人,剩下四人中两人深受重创,不久也不治离世,最后两位前辈也得了一场大病,其中一位没撑过去,剩下最后一位也道行全失,隐世不出。”叶魁继续道。
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身子都卷曲佝偻起来,樊子成连忙在他身上几个穴位按了几下,叶魁才好一些。
“距离方少被掳走,已经过去了十五天时间,阴童已经从卵中破壳了,开始吸收他的阳气。方少的修的是方家祖传的外气功拂柳拳,阳气比一般人要旺盛,此时虽然虚弱,但还没有生命危险。”尘渊连忙道。
叶魁喘了一阵,才理顺了气息,但是他此时已经脸色苍白,很显然他的身体因为情绪开始恶化了。
“尘渊,你的五百年大劫将近,不宜过多出手,免得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引来天雷。”叶魁在樊子成的搀扶下重新半躺在床上。
“瑞雪,你马上回极夜宫,把熊霸带来,让他带领卫队准备正面突袭。另外,叫上白善卫队,跟随晏殊潜入地宫里待命。橴殃的亲卫在公墓附近隐藏好,待命。去吧。”叶魁沉默了一阵,一连串任务就发了下去。
瑞雪连忙恭敬答应一声,化作白猫飞快窜出房间消失不见。
“尘渊,你去吧邪魅叫过来,我有事吩咐。”接着,叶魁继续吩咐。尘渊也答应一声,化为灰猫跑了出去。
“小魁,方进元是谁啊?你怎么这么激动?”樊子成皱着眉头问,一边把叶魁的病床放下,让他能平躺。
“就是找了我一晚上那个小子。”叶魁简单解释了一下,“子成,你真要做我的医侍?”
“干嘛突然问这个?这事你刚出世就决定好了的,你看,烙印都打上了。”樊子成侧过头,把耳朵翻过来给叶魁看,叶魁看到他耳朵后面有一个半个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符文,看不出来是什么文字。
“可你是樊家三百年来第一天才,樊家这一代唯一一个冬堂的人,你跟着我这么一个祸害,不怕死吗?”叶魁又问他。
“你想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樊子成挠挠头,“正因为我是樊家三百年不遇的天才,才会被派来保护你这个夜家硕果仅存的唯一血脉。三百年前我们樊家是依靠夜家的保护才能不受其他势力干扰活下来,现在夜家落难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
叶魁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不后悔?成为了我的医侍,就等于一辈子都跟我绑在一起,要是我比你先死了,你会收到契约的反噬的。而我偏偏是个随时都可能病死的病秧子。”
“病秧子你个头啊。你们夜家的病是我们樊家专精的医疗项目,你不会病死的。除非跟你爷爷一样,带着你偷偷跑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死掉。”樊子成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按在叶魁胸口。
叶魁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他手心传入身体里,原本胸中淤积的一口闷气立即被逼得往上涌,他忍不住一张口,一口淤血就吐了出来,呛得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子成,对不起。”叶魁突然说。
“干嘛!干嘛!跟交代遗言一样的!”樊子成很不习惯以前动不动跟他打架的叶魁突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看着他带血的嘴角,还有苍白虚弱的面庞,还真有交代遗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