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着脑袋的肖南宇,突然觉得自己张不开嘴,说不了话,一颗心好像要跳出来似的,他本来也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这下看着面前齐刷刷投来的五千双眼睛的目光,他更是一时哽咽。
“将……将士们”肖南宇努力扯开了自己的嗓子,却有些口吃了。
声音虽小,但说了第一句话以后,肖南宇倒是镇定了一些,接着讲道:“三年前,在云门,我和你们一样。听说过的也许知道内情,当初我跟着仲平将军在云门设伏,不料反而被河罗人打败,那也是我第一次上战场,就和你们现在一样,绝望,怕死。”肖南宇顿了顿。下面的将士更是听得入神了。
肖南宇攥了攥拳,说道:“我也不瞒大家,郑瑜将军的主力在飞鹰涧中伏,死伤大半,将军本人生死不明,益军大都督翟明更是发十万大军,搜山检林,扬言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但我要说的是,三年前的情形不会比现在好,可我还是回来了,为什么?因为敌军虽然有铺天大网罩过来,但只要我们团结一致,那就是一把利刃,就能刺穿这张大网。”
下面的兵士有些激动了,肖南宇适时地说道:“我们现在还有五千兵马,算上郑将军投奔过来的余部,少说会有近万人,离这里不远就是川谷山脉,到处是野山荒林,我们只要往山里一扎,开山辟路,回国绝非难事!”肖南宇话锋一转:“但要是我们各自为战,四散逃窜,那就是一盘散沙,正中翟明的下怀,我敢断言,如果那样的话,我们所有人,包括我,谁都回不去,都会死在这异国他乡,和那些狼狗一样,暴尸荒野!”
人群中一片肃静,大家都在思考,或者说装作思考,五千将士定定地站着,几乎没人动弹,更没人说话。肖南宇满意自己的训话,看见人群的反应,他稍稍踏实了一些。
“那十日之期还算不算数,快到了!”寂静的人群里传来异样的声音。这一嗓子又把许多人怯战的情绪给引诱上来了,此起彼伏地附和着,向肖南宇讨个说法,同时也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个年轻的军官,面色红润,目光锐利,看上去倒不像是真正怕死的。
肖南宇被这声音一怔,下意识地也把目光锁定在那人身上,见他气度不凡,肖南宇反而定住了神,他右手攥着剑柄,掌心已经冒了汗,开了嗓子喊道:“那位义士,请上前来!”
那军官先是一愣,而后在众人的推搡簇拥下,也真就一步步上前。肖南宇的目光紧紧盯着越走越近的来人,逐渐平息自己的喘息。
“卑职……”来人正要自报姓名。
只见肖南宇不由分说,右手反手抽剑,利落劈下,还不待来人通报姓名,便已将那人一刀两断,使他身首异处了。
整个过程肖南宇未发一言,下面的将士倒是不少惊恐地叫出了声,尤其前排的一些兵士,滚烫的人血正好溅在他们崭新的征衣上,大脑还没还来得及反应,嗓子已经先一步叫破了音。
肖南宇镇定下来,说道:“十日之约的确快要到了,但是时日到了我们自己走了,就把自己的同袍扔在这异国他乡吗?你们当中有多少人认识那些在飞鹰涧浴血奋战的勇士?要不是他们替我们死战,我们这五千人能好好待在川谷口吗?现在要一走了之,回去了又能心安吗!”
下面的人再度恢复了寂静。肖南宇接着把淌着血的剑插在地上,对全军说道:“我肖南宇今日在此立誓,绝不负诸位所托,若我独自北归,背弃盟誓,则任天罚之,使我全家尽殁,孤身辞世!”在这里肖南宇也耍了个心眼,毕竟他本来就是个还未娶妻生子的孤儿,何来的“全家”。
但是将士们的情绪确实被肖南宇调动起来了,纷纷表示,愿意和肖将军共进退。恰在此时,由南军将领带领的郑瑜残部终于找来了,前面的探马已经到了川谷口肖南宇的军营。待众将相见,几位资历比肖南宇的都老的将领也不禁在晚辈面前泣不成声,双方人马见了,川谷口的军士看到郑瑜所部的惨状,也都叹息连连。
几位将领进了中军主帐,后面的军士把郑瑜抬了进来。肖南宇吩咐部下把前来投奔的郑瑜部好生安抚,埋锅造饭,短暂休整。然后几位将领坐定,郑瑜蒙着面被放在上座。
肖南宇问道:“郑将军这是?”
一将领:“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