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宽阔的望楼顶上,吟风擒龙全身黑色甲胄,伫立在云天之下。
又有数颗火流星从抛石机上离开,拖着滚滚黑烟向云水城飞去。澄澈的天空不再明净,空气中弥漫着油烟的味道。
“战争,令人血脉贲张的游戏。胜者可以得到土地,财富和权力,而败者—会-----失去一切,甚至生命。”吟风擒龙手握权杖,重重地吸了一口带着油烟味道的空气,深为沉醉。
望楼下,春日灿烂的阳光里,五万风军盔明甲亮,似无边际。
这是世间最强的军队,而此刻却听从于自已的号令。强权在手,怎不令人心神激荡?
他是风国新贵,两个月前被风王任命为大将军,大风八部五十万雄兵的兵权尽操其手。若非伐云受阻于云水城下,正该春风得意。
三个月前他奉风王之令,率八万大军南下伐云,大军攻势如篾刀破竹,一往无前,连下十城,兵锋直指云水城。
云国为拒风军南下,在云水城聚兵十万,据城死守。
吟风擒龙挥军猛攻北城,三日填平城壕,十日破城而入。
更有入城的弩手报称曾射倒云军中的大人物,疑为亲临战线的云国大将军铁力,可惜被云军救走。
吟风擒龙以为云水城破,云军会让城别走,退守云京。不料云军竟然败而不退,在城中依托坚固的建筑物和先行构筑的街垒不断阻击风军,将风军拖入了巷战的泥潭。
云水城成为了巨大的磨坊,磨砺着风军和云军的血肉。
风军血战月余,才占领了大半已成废墟的云水城。
此时他麾下八万大军已战殁两万余,且长期高烈度的拉锯战使将士们疲惫不堪。
五天前,云太子带领两万从青木国和燕国求来的援军赶到云水城。残存守军和援军发起猛攻,疲惫的风军抵挡不住,不得不放弃一个多月艰辛血战的成果,退出了占据的城区。
此战,风军前后共战殁三万余。
但风军终究是力压五国的的强军,败而不垮。他麾下的大军退出云水城后快速整合,使云军无机可乘。
这十数日来,他屯兵城下,与云军对峙,寻找战机。可惜云人坚守不出,只是不停修缮城防,倒是让他无处下手。
虽然云军的战损更甚,然而自已履新不久便遇败绩,吟风擒龙自知风王已对他的能力产生了疑虑。
战盔之下,他锐利的目光似乎一直注视着下方大军的动向。然而唯有他自已知道,他一直留意着空中那头飞龙的动向。
吟风擒龙口中发出的道道军令,由身旁的旗语兵挥动大旗传达下去。
那头飞龙从望台上方掠过,黑甲的武士从龙背上跳下来。
这人来到吟风擒龙身侧,脱下了战盔,凭栏而立。
下完军令,吟风擒龙侧过身来,弯腰低首恭敬地对那人道:“殿下,卑下指挥可有谬误之处?请殿下示下!”
那个人是一个皮肤白晰的青年男子,一根黑色丝带束起脑后长长的金发,黑色的头盔捧在怀里,柔美的面庞上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
这人是风国的王子风无痕。
战局不顺,风军战损过大,所以心忧战局的风王派出了王子风无痕来到前线监军,协助吟风擒龙指挥大军作战。两天前他带着精锐的二百大风飞甲和一千羽林龙骑日夜兼程,从风都赶到云水城。
风无痕颔首道:“大将军军务娴熟,指挥甚为妥当。”
他指点着下面的军阵,意气风发道:“大将军,你看我大风军阵,军容之严整为诸国之最,龙骑兵天下无军能挡。前时我军虽经小挫,然我看来众军士气不坠,足堪再战。但是把如此强军投入城市内进行巷战,是以短击长,是对帝国军队战力的浪费。我军所长在于阵战。若能诱使守军出城阵战,我军必能战而胜之。可惜守军龟缩不出,不过我依然有信心再破其城。”
“卑下惭愧,先前误中云人奸计。此战城破之后若守军依旧依托城内建筑负隅顽抗,不知我军当如何应对?”吟风擒龙问道,态度恭谨。
风无痕冷笑道:“守军先前作为,必出自云太子云海蓝澄的的谋划。云海蓝澄本是沧云门门主的关门弟子。沧云门一向倡导无攻,精研守城之道。云太子不但刀法冠绝风云两国,于守城之道更是多有研习,你败在云太子手里也不算冤。”他语气一转,自矜道:“不过我既来此,此城必破。大军入城后,大将军当令诸军齐头并进,交替掩护前进,稳打稳扎,切不可异军突出,贪功冒进。宁可将城市夷平,也要使守军无险可守!”
吟风擒龙微愣,心中忖道:“真以为你有何妙计,不过如此!”
却听风无痕继续道:“云国几乎将倾国之兵放在云水城,云京防务必定空虚,城破后我会率大风飞甲绕过云水城,突袭云京。若能一举摛获云王,云国必败。”
吟风擒龙微一思忖,道:“千里奔袭,变数颇多,只怕殿下会无功而返。”
风无痕心中鄙夷:北海蛮夷,不知兵法之妙。他的脸上却有微笑:“就算我不能攻破云京,但云京被袭,云王必然会遣人向云水城求救。云人必会分出援兵去救,我便在云都至云水城之间的途中伏击云人援军,我不信这世上还有军队能在野战与我大风飞甲相抗衡。你可乘云人分兵,守城军力不足时攻下云水城。云水城若落入我军之手,云京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殿下奇谋,如此云人必败,卑职佩服!”吟风擒龙恭维道,身旁的随军参谋们也是谀词一遍,风无痕淡然一笑,却没有看到转过身去的吟风擒龙脸上却闪过一丝阴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