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丽莎这孩子下手有些重了,云太子殿下勿怪。”老者口中道歉,神色间却全无歉意。
"老者怎么称呼?″云海划蓝澄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不卑不亢地问道。
“老朽马天行,在风人那里有个匪号,叫做一遁千里,不知殿下可曾听说过?”老者面露赞赏之色答道—沧云长鲸的弟子果然没有蠢材:云太子虽已恢复自如,却没有试图逃走的意思,只是站起来,活动着下腿脚。他既然敢放心解开云太子被封住的血脉,自然有把握阻止他逃走。云太子显然已意识到这一点。
“原来是马老前辈,恕晚辈不敬了。家师曾对我提起过前辈当年的风采,只是没想到如今前辈依然健在,真是当世奇迹。”云海蓝澄由衷地道。
他这番话倒真不是客套。
这马天行本是五十年前参与半人马族大起义的其中一名领军人物,与沧云长鲸算是同一辈的杰出人物,双方也曾碰过面。后来在大起义失败,诸名头半人马族头领被风人击败杀害,而马天行是少数几个逃脱的头人之一。
他总是能在风人追来前敏感地察觉危险,然后远遁。
传闻有一次风人收买了他的身边人,得知了他的落脚处,还知道他当时身体抱恙。风人以为这次必能将他和他的心腹一网成擒。
不想待风人赶到他的落脚处时,只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告密者。风人沿着他逃走的痕迹穷追不舍,不断有落伍的半人马战士被追上擒杀。这些半人马个个身强体壮,均未能逃脱。风人本为马天行染了风寒,应不能远逃。可是风人追杀了两天两夜,其中不乏一流好手,最后偏偏让马天行一人逃得不知所踪。
于是风人便给了他一个“一遁千里”的匪号,其中也不无嘲讽之意,可是此人对此全无羞臊之意,反倒以此为荣,常在人前提起。
不过这些年来此人销声匿迹,全无音讯,人们想来他必是衰老而死。
所以云海蓝澄才对此很是惊奇。因为算来此人已九十多岁了,确是一个奇迹。对半人马族来说,能活五十岁者便是高寿了。
马天行先是面现得意之色,后又喟叹道:“老朽死不得啊。我的族人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老朽怎甘于归于尘土?”
“那么前辈邀我前来,有何见教?”云太子正色道。
马天行转身用木杖为他挑开帐门,道:“帐内逼仄,殿下不妨外面说话。”
云海蓝澄低首从帐门钻出去,只见外面是一片草地。
泛黄的草地上有五十来匹半人马半躺半卧,个个身上血迹斑斑,很多人身上带伤。
他们见到云太子,面色沉郁,目光中隐隐竟有愤恨之意。
“三千多勇士,只逃回这么多人。”身后的马千里拄着木杖佝偻着身子叹息着道
“你本不该派他们去送死的。你难道不明白,这群乌合之众如何能击败风白羽麾下精锐的龙骑兵?”云海蓝澄冷冷道。
“不如此,我又怎有机会见着云太子殿下?”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四天前你们也曾配合明家的人试图刺杀我。”云太子诘问道。
“明家的人想刺杀你?那并非我们的本意。他们欺骗了我们。”马天行辩道:“明家未曾覆灭前,对我族多有帮助。前些日子,他们联络我们,说是让我们配合他们将你从风白羽的手中掳出来,以你为质要挟云国朝堂,要云国朝堂在南方给我族和明家各划出一块领地自治。
我族目下被风人四处追杀。草原虽大,终有一天无我等容身之所,只能出此下策。”马天行辩道,言语中颇多无奈。
“这次你牺牲了两三千人,只为了给那个霍丽莎的女子创造将我掳来的机会?”云海蓝澄清颇觉不可思议。
“是的,谁让你的命比我们金贵呢?”马天行的语气中有嘲讽,也有无奈。
“你认为大云朝堂会对你妥协么?”
“我不知道,可是我要赌一把。因为我们已无路可走。我不但赌大云朝堂会同意我的请求,还赌风人会投鼠忌器。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卖个好价钱。”马天行笑道,声若枭鸱。
然后他下令:“都起来,我们撤往下一个营地!。”
一个半人马战士站起来道:“可是霍丽莎还没有赶到。”正是先前拉车的那个半人马。
马天行挥舞着手中的木杖,声色俱厉地道:“驼龙,你敢质疑我的命令么?霍丽莎是我的弟子,我‘一遁千里’的弟子会逃不回来么?你去通知哨探撤离,其他人跟着我先走!她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忽然有半人马战士喊道:“有人回来了!是半只耳和霍丽莎!”
云海蓝澄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个纤约的女子身影坐在一匹半人马的背上疾驰而来。
那女子一手捂着右肩,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似是负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