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正铭问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定治你个扰乱考场秩序之罪。”
少年笑起来,伸手点指前面一个穿着青衫的举子,高声道:“我亲眼看见他手里拿着考试的答案,那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字条,是鸽子送进来的。”
前两天一直有鸽子在考场上方徘徊,很多人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找人驱赶没一会儿它们又回来了。
葛正铭为此还恼火了好几天,大骂考场官员办事不利,居然让鸽子飞的到处都是,鸽子粪也四处飞甩,有一滩还正滴在他脑袋上。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约么觉得一群扁嘴畜生而已,不会有什么事儿。可这会儿听少年一说,忽觉得这事儿大条了。现在考试已经结束,若真叫这少年嚷嚷开来,传将出去,他的脑袋也不用留了。
他喝道:“你这举子休要顽皮,这不是你可以胡言乱语的地方,还是赶紧速速离开才是!”
郭文莺在旁边瞧见了,就知道这少年怕要不好,往往朝廷出了这样的事儿都是半遮半掩的,此刻他说中别人的痛处,不把他抓起来才怪了。
她忙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那少年的胳膊,然后在他开口之前,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我弟弟从小脑子就有点儿问题,我们这就离开。”随即拽着他往贡院大门而去。
那少年拼命挣扎着,嘴里还说着:“我才没病。”
郭文莺也不理他,等出了贡院大门才放开他的手,怒道:“你发疯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少年道:“我何曾发疯?他们分明是作弊了。”
郭文莺道:“此事你知我知,还有许多人心里都有数,可却没有一个人嚷嚷出来,你可知为什么?”
少年梗着脖子,“那你说为什么?”
郭文莺道:“利益驱动,官联链儿罢了。这里面定是有猫腻的,但却不是现在说,你现在说出来,若拿不出证据,你的前程便算完了,还得有牢狱之灾。那些主事和计划之人肯不肯放过你,还不一定呢!”
少年不服,“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不顾考生利益,公然大规模作弊不管么?”
郭文莺道:“不是不管,只是看有谁管罢了。”
然后她见这少年性子耿直,十二三岁便能中举,定是聪明绝顶了。心中便有了几分喜爱,所以才会及时劝阻。本来这种事儿就不是他一个孩子该管的,何苦把自己搭进去?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道:“我姓于,名沐英。”
郭文莺不禁撑掌,她说怎么看着这孩子那么眼熟,原来是于凤阳的亲孙子,当年她和封敬亭路过于家时,就曾见过一面,那时他不过三四岁,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少年了。
这于沐英也是少年意气,不懂官场规矩,凡是总要讲一个方法手段,她们想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原也不用自己动嘴动手。
她笑着在他头顶摸了一下,“你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办就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