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新扬还是极为怀疑,林离能早早布局对付他们,就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他低声道:“中央对北海代理市委书记按理说是不存在太大的争议,章老没理由亲自过来。”
这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推断,既然在中央都没有其他声音,又只是一个代理,的确在情在理,章老都不太可能会亲自来。
汪新扬薄薄的嘴唇亦是没有血色,阴沉道:“恐怕,他别有用意。据我所知,昨天林离是去了京城,万一他在京城做了点什么……”
送章老去休息了,北海各大高官都与章老谈了几会,汪远图更得以同章老私下的会谈了一会。
高建国和李镇远对此又惊又怒,又无可奈何。
等众多高官相续离去,汪家父子也是走了,半路却被罗云肇给拦下。
汪远图脸色阴沉,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罗云肇的来意,嘱托了儿子几句便先走了。
汪新扬不动声色的转着念头,上了罗云肇的车:“老罗,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先撑住,撑住几天。等我爸拿下市委书记,该给你的就给你。”
罗云肇不是不知道这道理,可他还是被迫前来哭诉:“大少,云肇真的顶不住了,集团里几乎一点现金都没了。这块地出了问题,贷款也暂时停了,再没有现金,我就完蛋了。”
罗云肇这辈子几十岁人了,真是第一次被形势逼得快要哭了。此时的他,终于明白当初签字购地时,苏文舟为什么会有那句祝你好运了。
该死的祝你好运,简直就是霉运的象征,缠上谁谁就倒霉。
汪新扬又怎么敢在这关键时候折腾出事,怎么敢向银行疏通,帮罗云肇拿贷款。钱很重要,但没有比他老子前途更重要的。
“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汪新扬琢磨再三,淡淡道:“我可以从法国那边调一些现金过来,大概有一千万,应该能顶过这几天。”
罗云肇悲愤欲绝,一千万又怎么够。那块地越填越塌,在没有解决方法之前,三亿八的现金就彻底的焊死在里面了。要想救公司,一千万不过是杯水车薪。
汪新扬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眉毛向下拉耸,竟有些冷酷:“老罗,是林离这厮害我们的。这仇,他肯定就快知道我们怎么还给他了。”
“我知道一千万不够,不过暂时撑着吧。如果有必要,先向同业拆借一点。”汪新扬决然道:“只要过了,该你的就是你的。”
不论是不是林离的毒计,罗云肇都已经被逼入山穷水尽的处境了。这一个月来陆续被汪新扬抽走两亿五千万的现金,当初购地又支付了一笔现金,罗云肇都快要被现金给逼疯了。
没有现金的支撑,连平常的行政工作都做不下去。这家公司,也迟早离倒闭不远。
罗云肇哀鸣一声,知道这几天必须要靠自己渡过了:“大少,你至少等帮我压住银行催还贷款的事。”
莫看云肇集团数十亿资产,其实倒有超过一半的银行债务。一旦银行催还,云肇就真的完蛋了。
送走了罗云肇,汪新扬凝视半晌,眼神闪烁,苍白面容上竟浮现一丝淡淡的怪异微笑。
他想不清楚,林离到底有什么“毒计”。
不过,几天前铲掉王晋同,这无疑是打断了他的一只手。如果罗云肇再倒下,那就是断掉另一只手了。
可官场之事,终归还是要官场来了。铲掉王晋同和罗云肇,对汪家的影响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汪远图官场不倒,有的是一百个罗云肇和一百个王晋同。
汪新扬顿了顿,取出一支手机拨号码,流露一丝残忍:“再给我喊一个过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
他说的是法语。
官场不倒?有这么容易的话,那每年就不会有这么多高官下马入狱了。
夜了,北风疾袭北海。
章老悄然的在随从保护下离开了下榻之处,在旁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悄然来到医院。
医院的一间病房,一个颓废而又憔悴的年轻女子正坐在床边看护着一个躺着不动的青年。
章老推开这间病房的门,走到病床前,仔细凝视这躺在床上的小青年。饶是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不由有些哀伤,颤抖着手指摸摸这昏迷不醒的青年脑袋。
章老眼眶泛红,目光移到这女孩身上:“你就是小京的女朋友?我要你把整件事故源源本本的告诉我。”
这女孩显然不知道章老的来头,她的男朋友可从没提过家世。只是一边抽泣,一边将前晚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章老默不作声的倾听半会,向后面招招手,立刻有人进门来把几份文件给了他,低声说:“章老,这就是北海警方的调查记录。”
这人指着被推进来的陈天线说:“是他把小京送到医院来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