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璐瞧徐小青又陷入了迷茫的状态里去,不禁解释了一句:“沈让过年之前在追她,她现在是沈让的女朋友。”
第五章:那么努力为什么6
徐小青没想到,短短一个寒假,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令人惊讶的事。两个人在楼下超市里买了泡面,正要结账时,程安筠打给许璐,问她能不能弄几罐啤酒回来。
学校超市里必然没有“酒精类”饮品,徐小青听见许璐对电话另一端的人说:“男生那里应该有存货,我和六班的男生不太熟,再不问一问一班的男生吧?”
那边又说了一句什么,许璐表情变得不自然,“算了,我想办法吧。”
挂断电话后,许璐为难的看徐小青:“沈让那肯定有啤酒,我最近和他关系有点……紧张,你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我?”徐小青惊出挺大一声:“沈让向来看不起人,看我都自带雷电,恨不得劈死我。”
许璐被她的话逗乐了:“哎,徐小青你知不知道,和半年前相比你性格好多了。”
徐小青对许璐突然的热络挺不自然,或许是因为吴玛丽的关系,现在她们似乎像是站在一条船上的盟友,透着一股荣辱与共的水手情节。
“我问问吴宗玺吧。”说着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过去,一分钟没过,吴宗玺的电话就回拨了过来。
“你要酒干嘛?”
“玛丽心情不好,我们想让她好受一点。”
徐小青以为要说服吴宗玺,一定很困难,没想到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就听吴宗玺说:“那你别喝啊。”
“一定一定一定。”徐小青笑着挂断电话,招呼许璐去男生宿舍楼下等。
许璐瞧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一路上欲言又止的,徐小青自然有所察觉,但她装作没看见。没一会儿吴宗玺就拎着书包下楼了,满满一书包的啤酒,徐小青差点没抱住。
两个女生道过谢,小心的穿越了舍监老师的法眼,凯旋归来一般的溜进了宿舍。程安筠看到满满一书包的啤酒,随口道:“小青,看不出吴宗玺这么给你面子呢。”
“我爸不是给他爸开车嘛,命都在我爸手上,这点没问题。”徐小青顺了一口谎话,在心里直佩服自己信口拈来的功夫见长,顺便暗自给吴宗玺道了个歉,希望她童言无忌不要应言。
吴玛丽看上去并不消极,听说有啤酒,翻身就从床铺上跳下来,拿出柜子里的一些零食,摆在许璐立起的一个方桌上,四个女生聚桌而坐,气氛与平时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
“矫情的话我不说。”吴玛丽开了一罐啤酒,咬着唇缓了半天,动作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这点挫折压不垮我,未来再见。”
骄傲如吴玛丽,她是扬着“经济学理论”对徐小青炫耀的女生,她的每一分努力都在向着目标,她是徐小青见过最积极向上的人。可是如今,她也被外界因素影响到需要妥协了。
程安筠和许璐各自开了啤酒,随着吴玛丽一口一口喝着,徐小青并不想在这种气氛下离群,她不知道遗传了谁的酒量,连闻到剧烈的酒气都会头晕,更别提让酒精直接入口下肚了。
其他三个女生也没强求,半个小时不到,微醺的三个女生,话题走向明显不受控制。
吴玛丽说:“我爸让我们全家都去医院里守着帮忙,只要是力所能及的都要帮,我妈真的连一点积蓄都没有留,全都付医药费了,即便这样那些伤者家属还是恨极了我们,我们的钱很快就用完了,很多重症伤员药费跟不上,被医院催了好多次,我爸妈真的就差卖血筹钱了。可是你们知道最好笑的事是什么吗?”吴玛丽笑着喝下半罐啤酒,微醺的样子令她看上去十分开心。“吴城树来了,他出现在医院里,有的伤者家属不知道在哪里听说我们家和吴家的渊源,都以为吴城树是来帮忙解决麻烦的,他们一拥而上把吴城树围住,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只不过是来陪护病人,他根本就不认识我爸爸,他连我爸爸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徐小青无端难过,可又能怎样呢?她自然是要站在吴城树的立场上去看问题,毕竟吴城树是因为她才出现在医院里。
“这能怪谁呢?”吴玛丽呆呆的看着桌子的一角,自言自语:“因为我们姓的这个‘吴’字,我们家一直很幸运,刚开始我爸爸也会主动和别人解释,我们家和北郊的那个吴家其实关系并不深,和陌生人没有区别,可是渐渐的,我爸爸不再去解释了,因为姓吴,他变得非常幸运,总有人来巴结他,他也一直被人高看一眼,我们家都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沾了北郊吴家的光,可是我看到我爸爸每次暗示别人自己和北郊吴家有关系时,都特心疼他,我从小就发誓,我一定活出个人样来,让别人提起吴光勇时想到的是我吴玛丽,我们再也不用生活在吴城树的光环之下,我吴玛丽会成为他们的依靠……”女生最后的句子颤抖起来,眼泪从利落的脸部线条滑落下来,徐小青和许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能安静的看向程安筠。
可是程安筠好像醉的更厉害,她身边已经倒着好几个啤酒罐了,女生烦躁的在空气里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吴城树,怎么又是吴城树,玛丽你知道吗,不止你活在吴城树的阴影下,就连我,也一样,我妈从小对我姐特别好,房间是我的三倍不止,衣服和鞋子都是名设计师量体裁衣设计出来的,她上英国皇家学校,被精雕细琢成一个标准的淑女,而我呢,像是充话费送的一样,任何事情都要以我姐为主,但你一定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这么偏心,因为吴城树,因为我姐和吴城树只差了两岁,在同龄名媛里我姐是和吴城树最般配的女人,嫁给吴城树就相当于当上了女王,最可笑的是,我妈妈竟然成功了,今年过年吴家特意摆了家宴招待我姐,再过不了多久,吴城树可能就成我姐夫了。”程安筠很少长篇大论的说话,她的话很少,出口带着三分的傲慢,今晚在酒精的催眠下,竟不再那么高高在上,真正像一个花季里的女生了。
徐小青看她又开了一罐酒,眯着眼睛,一口气把最后一点酒都喝掉,爽利的打了一个酒嗝。徐小青似被什么感染,竟然也开了一罐啤酒,小心的喝了起来。
这时候许璐也咧着笑发言,“其实,有多少人爱吴城树,就一定有更多的人恨吴城树,只怪我们生不逢时,如果我早出生10年,一定也会使出浑身解数去当他的终生伴侣,征服世界太难了,征服一个拥有世界的男人,或许简单一些。”
“是啊,这么努力到底为什么呢?”吴玛丽绽放了一脸酒后迟钝的笑容,慢吞吞的说:“真是太累了,人家在云端散步,我们在泥里往上爬,够不到的。”
“吴城树飞的再高,也挨不住身边的人笨的如猪。”程安筠真的喝多了,开始吐槽自己的姐姐。“我姐看起来高贵无害,其实心机特深,她自己完全知道怎样表现能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我这么恨她,都能被她分分钟搞定,何况是她处心积虑想要占有的吴城树呢?”
程安筠讲这句话的时候,徐小青已经喝了大半罐啤酒,眼前的迷离感让她莫名的很开心,听她们围绕着吴城树的名字,不由自主的闷闷笑起来。“他啊,不是说能搞定就能搞定的。”
徐小青已经充当了一个多小时的听众,大家似乎都忘了小青的存在,当她插话进来,三个女生齐齐朝她望过来,脸上微微开怀的表情如出一辙。
“不就是一个吴城树嘛,他还是神不成。”吴玛丽激动的拍着桌子。
程安筠随即附和:“就是,我们和他顶多差个十来岁,现在60岁老头子还能娶18岁小姑娘呢,我们缺什么?”
“他身边,得站一最好的姑娘。”徐小青迟钝的笑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和平时都不一样,她用手指在三个女生脸上依依指过去,笑意更浓:“他只配最好的姑娘,任何残次品都是对他的亵渎。”
许璐好奇的瞧向徐小青手里的啤酒罐,一罐还没喝完怎么就醉了?可是这样的徐小青十分的可爱,像个傻傻笑着的玩具棕熊。吴玛丽挨着徐小青,忍不住把她搂过来。“孩子,最好的姑娘也得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本。”
徐小青眨着眼睛,已经分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她浅浅的微笑慢慢放大成了咧嘴大笑,三个女生被徐小青的傻样感染,纷纷举起啤酒,陪她把最后一点酒喝完。
“我们来一场十年期的约定吧?”吴玛丽忽然沉静下来,深亮的眸子扫过三个眼神游离的女生。“十年之后,看我们中的谁,站在离吴城树最近的地方。”
“那肯定是我。”程安筠笑着,贴向吴玛丽的肩窝:“他都成我姐夫了,我俩多近呐。”
“安筠,这就是你和我的不一样,最好的男人如果不是我的,也绝对不能是与我关系亲密的人的,如果是那样,那么日后的每一天都会成为绝境,他们每一个亲密的表情反射出的都是你的失败。”玛丽拿啤酒罐狠狠与程安筠干杯。
后者似乎心头一震,愣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在这期间,徐小青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斜趴在吴玛丽的身上。女生们的欢聚并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旁边宿舍被深夜里女生们的酒后h歌模式扰得忍无可忍,终于请来了舍监大人。
满屋子的酒气,和撒着酒疯的四个女生,何止惊扰了整间女生宿舍,连对面高年级宿舍的学姐们,都趴在窗口拿望远镜朝这边瞭望。
吴玛丽酒兴正足,张开手臂一边朝学姐们招手,一边唱“三万英尺距离”,得到对面宿舍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女生宿舍楼一时间乱成了一片。
徐小青是在冰冷的走廊上醒过来的,很不幸,地点并不是女生宿舍的走廊,而是教务处的门外。深冬的晏州冷的特别厉害,早起上班的老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女生们昨晚的劣迹,经过他们时无不摇头无奈的神态。
“这次丢人丢大发了,我反正是要休学的。”吴玛丽看了一眼对面萎靡不振的程安筠,笑了笑:“你好歹还是一校花。”
程安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冷眼瞧着依然靠着吴玛丽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稳的徐小青,“一罐啤酒喝到人事不省,也真是够了。”
“别说话,老实站着,你们的家长马上就到。”教务处主任说出的话里,带着一股韭菜味儿,许璐靠的最近,差点把宿醉的酒气给呕出来,气得教务主任大吼了一声“岂有此理”,声音大得整条走廊都钻出好事者的脑袋。
等他闪进办公室,四个女生谁都没忍住,咬着嘴唇笑出了声。
可是半个小时之后,她们谁都笑不出来了,学校决定,给他们四个每人一警告处分。档案里背处分是会影响自主报考的,他们四个都是尖子生,都不是能一笑而过就顺应接受的。
许璐和程安筠家,来的都是秘书,和教务主任交涉了一会儿,竟然都没有沟通好,纷纷垮着脸出来,安慰女生:“先回去。”
吴玛丽的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教务主任可能也明白女生的情况,等许璐和程安筠被带走了,便也没有难为吴玛丽,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先回去。
教务处外面最后只剩了徐小青,九点刚过,周海平就出现在了小青面前。
徐小青孤零零站在走廊上,没敢抬头与周海平对视。
周海平同样先进教务处与老师们交涉,徐小青他身后方向的门口处,仍然是一副被罚站的姿态。听见教务主任扯着嗓子说:“这个最严重,已经喝得人事不省,让人架着到这儿来,又哭又笑的发酒疯。”
徐小青恨不得钻进砖缝里,醉酒后的一切她都忘得一干二净,心里一半懊恼自己差到南极的酒量,一半担心日后面对吴城树时的忐忑。
“停课三天我们照常履行,至于处分。”周海平脸上不见任何表情,给人感觉淡定又从容。“哪有随随便便就断送学生前途的学校呢?”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被此话惊得抬起头来,周海平转身朝同样惊讶的徐小青脸上看了一眼,说:“和老师们道歉。”
徐小青立即做出谦卑的姿态,深深的鞠了个躬:“对不起,我错了。”
说罢,被周海平按着肩膀带出了教务处。徐小青心下忐忑,急忙问:“处分怎么办?”
周海平又看了她一眼,小青立刻偃旗息鼓,表现的像一个十足的犯了错的孩子。
“学校不会给你背任何处分。”要不是徐小青入学的时候异于常人的低调,周海平也不会在会议中接到学校教导处的电话,虽然周海平的电话会出现在家长联络部这种册子上,但学校领导还是有“凡事不扰”的觉悟。
“那其他人呢?”女生加快脚步,好像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周海平眸子里深谙起来,没有回答徐小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