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腾出手来,用小刀在临近的树杆上刻下符号作为标记,标记我们走过这里。出来的时候匆匆忙忙,所以身上就带着从不离身的小刀、手机和打火机。我刻完独家的标记后,指挥着江狸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再一次做上标记,这样虽然慢,但可以保证我们不走回头路。
然而一个小时以后,我们还顺着有自己标记的地方打转。我明明刻下了很多标记保证自己不走重复的路,结果走不到十分钟就在前面的一棵树上看见自己的独家划痕。
“这怎么回事?”我问江狸,“这是不是你和那个小鬼联手搞的?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我已经一刻不停的往前跑了两个多小时,早就跑得气喘吁吁。江狸比我还惨,早就喘得说不上话。
我等她把起喘匀了回我的话,低头看见她光在外面的脚上已是伤痕累累。这个丫头,出来的时候害怕惊动别人,所以连袜子和鞋都不敢穿就这样光着脚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脚上早就鲜血淋漓。她倒也不娇气,居然没跟我喊疼。毕竟是一个小孩怪可怜的,我动了恻隐之心,也害怕她脚下的血越流越多,倒是再招来什么嗜血的野兽就麻烦了。我的鞋比她脚大很多不合适,不过袜子有弹性倒是可以穿。我把自己的袜子脱下,光脚穿运动鞋,让江狸穿我的袜子,总好过赤脚在山里走。
江狸向我道谢,然后自己穿上了。我看她也歇够了,就问她:“你为什么夜里不睡觉,跑到这鬼地方来遭这份罪。你看看你的脚,上面都是伤痕,脚底板的伤口都流血了。你半夜偏离小道走山路到底是为什么?”
江狸怔了怔,问我:“长大以后会像你这样吗?”
我被她这个莫名其妙加没头没脑的问题问住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会有此一说,就问她:“什么意思?你为什么总是不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
但江狸很固执地说:“长大以后会像你这样吗?明明听见了哭泣,却假装没有听见;明明看见了悲惨的遭遇,却假装没有看见。漠视需要帮助的人或者事,总在人前伪装的和正常人一样,并且企图一直这样下去。”
江狸带给我的所有震惊都没有这一段话多,我明明被她说中了心事,却佯装镇定,用冷淡地语气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说我在装,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她的眼睛在打火机并不亮的光线里反射出明亮的光芒,“你明明和我一样,看见了她悲惨的遭遇,你为什么不帮帮她?”
我这才明白江狸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是什么回事,也明白了自己一直都在误解她,尽管她身上有太多的迷。她想要帮助那个屈死的小女孩,想要帮她申冤。这无疑是一种孩子气的想法。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了,不是所有沉冤都可以得雪。如何去证明自己得知了鬼的冤屈,又如何告诉别人,因为自己能看见鬼才知道她死的有多惨。
我张了张嘴巴,江狸居然想要帮助一个小鬼,这太不可以思议了。那个被挖眼、毁容的小鬼没有吓住她,她居然还想着帮死去的女孩申冤,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说:“所以你半夜到这里来找她?”
不料,江狸摇摇头说:“不是,她什么都没能对我说出来。但我感觉到她被抛尸在这一带,我想如果我能找到她的尸骨,并且找到线索,那样就能抓住当年害她的人。”
我看着江狸说出这样荒唐的话语,但她的脸很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很神圣。
在江狸第一次上山的那天晚上,我也梦到了那个小鬼,我曾怀疑梦中的她向我磕头的含义,但我并没有这种不可思议的神圣想法。毫无疑问,江狸也梦到了她并且看到她,江狸同情她,想要找到她的尸骨,抚平她的怨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