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禄红着脸嘿嘿笑了起来:“主子,您放心安寝吧,我们就在殿外大坪上清算核对,保证明早您一醒来,就看到账目核对结果。”
陈烨慢慢点点头:“好,我就不说虚词了。那就辛苦大伙了。司礼监和东厂锦衣卫镇抚司、提刑司那部分的账簿存银核对就交由李准吧。”
“奴才谢主子。”李准翻身跪倒,激动地伏地说道。钱有禄等人躬身施礼,退出了正厅。
陈烨走过去搀扶起两眼含泪的李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意我明白,内宦东厂还有锦衣卫,盘根错节,根植宫廷,与他们正面交锋,本王没胜算的可能。但是本王将账簿交给你,不是让你全数都压下,秉笔太监们、二十四衙门的太监总管甚至是监丞、少监还有锦衣卫都督、锦衣卫指挥掌镇抚司事以及其他十三太保的存银可以原封不动,但其他人的脏银要全数充公追缴,你可明白?”
李准躬身哽咽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妥善处理,不会让主子失望。”
“你去吧。”李准躬身退了几步,转身擦了擦眼,出了殿门。
陈烨沉吟了片刻,迈步来到殿门前,望着灯火通明的大坪上忙碌摆好的两排拼接在一起,足有数十米长的桌子。长条桌上摆放着仿若长蛇一般的算盘。
大坪四周两步一个站满了刀枪林立的王府护卫,从克己殿右侧青石板道上,头戴平巾的听事端着摆放着笔墨纸砚和笺纸的托盘,络绎不绝的飞奔到大坪,快在长条桌前站好。
钱有禄负手站在桌前,沉声道:“现在已是子时了,为了避免尔等打瞌睡,将账目算错,一律不准坐着,全都站着核对账目。”
钱有禄扭头瞧向李准,李准点了一下头,抬手指着前后两排站在长条桌子正中的二十个听事:“你们这二十个奴婢,只核对你们脚下的箱子,不许交头接耳,违者打死,听到了吗?”
二十名听事都飞快的低头瞧了一眼放在脚旁上着锁的包铜红木大箱,齐声道:“奴才明白。”
钱有禄沉声道:“开箱”
赵龙等师兄弟快步上前将箱子上的锁打开,听事们弯腰从里面拿出一本账簿,翻开,在笺纸上写下姓名、官职。然后双手并用,运指如飞,在算盘上核对着账目。
钱有禄招了一下手,赵龙快步过来:“钱总管有何吩咐?”
“赵龙兄弟你带着兄弟们可以回返六和钱庄,告知江林搬启银库现银。”
“是”赵龙回身招了一下手,带着赵虎、王大、王二他们如离弦的箭射出大坪穿过齐家殿向王府外飞奔而去。
李准瞧了一眼钱有禄,钱有禄双眼扫视着算账的听事们,低声道:“李总管,有禄知晓你对有禄心存芥蒂。”
李准眼神转冷看着钱有禄。钱有禄低声道:“但有禄的心对李总管不设防,古人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我都忠心侍主,有禄相信李总管会改变对有禄的成见的。”
李准眼中的冷意减弱了,冷冷道:“但愿如你钱总管所言,咱家会瞪大眼睛瞧着的。”
钱有禄微笑道:“李总管会看到的,除非你我之间有人做出了辜恩负主大逆不道之事,不然有禄认为你我永远都不会成为敌人。”
李准眼神闪烁了一下,深深地看着钱有禄:“是吗?”
钱有禄依旧扫视着算账的听事们,俊秀的脸上露出陈烨般玩味的笑意:“相比之下,有禄是一身轻松,无牵无挂,李总管牵绊之事太多,可要时时当心,切莫,”
钱有禄笑了一下,停住话语,不再说了。李准眼神瞬间一眯,惊疑的想着钱有禄的话,陷入了沉思……
半个时辰后,赵龙等师兄弟和一干黑衣紧身的锦衣卫抬着数十口红木大箱进入大坪。
赵龙放下红木大箱,快步过来,躬身道:“钱总管,六和钱庄四个银库中的一个已搬空,所有现银安全运抵回来。”
钱有禄点头道:“辛苦了,江林没跟着回来?”赵龙脸色微变,摇了摇头。钱有禄眼神一闪,瞧了一眼李准,李准则怀疑的看着赵龙。
钱有禄笑道:“李公公负责的账目已清算核对出了一些,李公公有劳了。”
李准看了一眼钱有禄,迈步走了过去,招了一下手,守在一旁的奉御急忙过来,双手托着一本没有记录的空白账簿跟随在李准身旁走向中间的桌子。
赵龙尴尬的冲钱有禄施了一礼,急忙跟了过去。
李准拿起桌上已核对完毕的笺纸:“与账簿总额可有出入?”
“回李总管,并无出入。”
李准点头道:“记录针工局少监于德全四年存银本利共计一万四千六百五十四两。”身后的奉御急忙拿起桌上的毛笔,飞快的在账簿上记录着。
从克己殿右侧青石板道又飞快走出数十名抬着大小不一空木箱的听事。
李准笑道:“赵龙兄弟,按数目核对现银吧。”
赵龙急忙过去和赵虎抬过一箱存银,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万四千六百五十两银锭装入听事抬过来的空箱内,王大、王二抬着红木大箱也走了过来,放下打开,里面全是散碎银两,赵龙从里面拿出四两纹银,放入听事的箱内。
耳旁传来长条桌子两侧的听事开始唱道:“五十六号,刑部主事沈德灿三年存银本利两千一百两。”
“二十一号,工部左侍郎夏至时五年存银本利三万五千七百八十一两。”
“三十七号顺天府尹赵炳章三年存银七千五百三十五两。”……其他师兄弟和锦衣卫也抬着箱子过来,开箱,往听事的空箱内装着银子。
“李、李总管,这、这,”站在中间左数第四名听事脸色惊吓的苍白,手里捧着账簿剧烈的哆嗦着。
李准过去瞟了一眼账簿面皮正楷工整写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御用监太监总管陈洪,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怕了?”
“李总管,这、这怎么查到自家头上了,这、这可是四祖宗。”小听事惊骇的说道。
李准脸色一沉,狰狞的笑道:“咱家还需要你这猴崽子提醒吗,要是不敢记录,咱家可以另请高明。”
小听事身子剧烈一颤,苍白的脸急忙挤出笑容:“奴婢明白了。”急忙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笺纸上记录下姓名,官职,然后一双手飞快的拨打着算盘。
李准眼花缭乱的看着在算盘上拨弄度快的有些看不清的双手,抬眼深深地瞧了一眼小听事,咧嘴笑道:“小猴崽子,好快的手”
片刻,听事抬来的一只红木大箱装满,小听事将记录的笺纸放在银锭上面,将箱子盖好,贴上了带有记号的封条,放在了一边。
钱有禄悄悄来到跟随赵龙他们从六和钱庄回来的锦衣卫面前,低声问道:“江林在干什么?”锦衣卫脸色微变,目光有些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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