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很长时间不发疯癫的闹荒人,一听说郁锋涛要把两付墓碑运到卢水去,又一次疯了,几乎全村人倾巢而出去瞧热闹。
四万多块钱呐,才短短半个月光景,郁锋涛一下子赚了四万多块钱呀,我的天,不叫其他人活了。
眼红的只管眼红,妒嫉的只管妒嫉,愤怒的只管愤怒,气死的只管气死……郁锋涛没心思去管他们那么多,心底里头正在盘算自己前方的路。
上一回因为眼红、妒嫉,蜂拥而上学郁锋涛办石料场的人,看看他们这一回还有没有本事跟屁虫一样也打墓碑?
郁锋涛前脚一走出村口,村干部和买了破碎机的人即在村里上跳下蹿,十足是坏孩子趁父母亲出门不在家,又要干坏事。也是哦,花了大笔的钱买了机器,一分钱没赚到不说,现在闲放在那儿生锈,看到郁锋涛不花钱买机器,却能大把大把赚钱,这叫他们实在难于咽下一口气,一种挥之不去抹不掉焦虑时刻笼罩他们心头。
其实闹荒人蒙在鼓里根本知道,郁锋涛急于在今天把墓碑运去卢水,是因为三天前他又接到了一单墓碑的大生意。
客户外号叫千万,是名震卢水的唯一一个千万富翁——卢凯雄。听说,卢凯雄十几年前给爷爷找到一块墓地,风水师对他说过:他在四十岁之后,五十岁之前肯定发大财,发财后坟墓要挪一个字,这样财会发得更大更稳。
可是几年下来,卢凯雄不但未发财,而且生意一直不顺心,到后来还欠了一屁股债,连年都不敢回家过,气得差点要把他爷爷的坟墓毁了。
破釜沉舟,最后把房子贱卖,卢凯雄怀揣十万块钱独闯上海做钢材生意。不曾想到,时来运转,一下子发了。
等到发财,卢凯雄也已是五十好几的人。
多半是年岁大了,更相信风水师的话,因此欲将爷爷坟墓大整一番,卢凯雄特意找人精心设计,要把爷爷坟墓建成全卢水最豪华的一座。
找到郁锋涛的店铺,向彭淑娟了解情况后,卢凯雄准备叫郁锋涛给他打墓碑。由于整套墓碑要按照他卢凯雄提供的图纸打,彭淑娟不敢当场答应,要等儿子亲自跟卢凯雄当面洽谈。
一到卢水,叫吉景生一人卸货,郁锋涛打电话给卢凯雄要紧。
下午,卢凯雄拿着图纸,亲自来郁锋涛店里。
接过卢凯雄的图纸一看,郁锋涛暗暗吃惊,以为他给李秋玉所建的坟墓那可是全县首屈一指,没人的能比得上,可是跟卢凯雄所设计的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惭愧的连狗洞钻进去,没脸再出来。
仔细看了图纸,郁锋涛抬头胆怯兮兮直视卢凯雄,半信半疑说了一句:“卢老板,真要按你这图纸,你这套墓碑少了二十六万块钱,绝对打不下来——”
朝郁锋涛点点头,卢凯雄笑呵呵地说:“郁师傅,你是个老实人,墓碑交给你打,我放心。钱,不是问题。”
在这之前,卢凯雄打听过别的石匠,外地的漫天要价五十万以上,本地的没人有这手艺,不敢接。
郁锋涛说二十六万,这个价钱非常实在,卢凯雄一听,即晓得郁锋涛是个诚实厚道的人,而且他从郁锋涛的石雕、墓碑,已看出其精湛手艺。钱呢,对他这么一个千万富翁来说,二十六万块钱如同是从牛身上拔下一根毛,根本不是事。
早听说卢凯雄是铁公鸡一只,连自己兄弟穷得叮当响,想向他要一分钱比登天还难。郁锋涛原以为自己开口二十六万块钱,会把卢凯雄吓得尿裤子,肯定要跟他讨价还价半天,万万不曾想卢凯雄会是这样爽快。
当下,郁锋涛对卢凯雄说:“卢老板,三个月后,我把墓碑给你送去,不过,你要先付一笔定金。”
“三个月?”卢凯雄一声惊叫,“郁师傅,三个月来不及啦。我下个月二十六,要动土了。过了这个日子,在三年内都没好日子。你把别的活先放下,赶在下个月二十六之前,把墓碑帮我打出来。”
摇摇头,郁锋涛一脸为难:“卢老板,这么短时间,真得没办法赶出来。我把手下干活的二十几人全用上了,最短也要两个月时间。”“不说别的,光光那只麒麟,我要花一个多月,因为这要会石雕手艺,如果全靠钻打,就太粗糙了,一点不雅观,甚至很难看。眼下,仅我一个人会石雕。”
紧蹙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有过一杯茶光景,卢凯雄才开口:“郁师傅,这样吧——我给你加四万块钱,你和你手下的人晚上加班,在下个月二十六前……”
“卢老板,这不是钱的问题。才四十多天,时间真的太紧迫。”郁锋涛心下里顿生疑虑:这卢凯雄是卢水有名的铁公鸡,为了能在下个月二十六前……如此大方,其中会不会有诈?不过,这是他郁锋涛人生第一笔大生意,他不愿错过。
想了一想,郁锋涛说:“要不然,这样吧,卢老板,我尽力而为。在你动土日子前,我一定先把主要部位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