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渐深,胡杨金红,微风掠过带动黄叶飘飞无数。
尚善坊王府之内,一老一少正坐在后院手谈对弈。
老者一身绛红色袍服,须发斑白,老脸沟壑纵横,正是当朝宰相王安石。
而那年轻人蓝底白衣,面如冠玉,英俊风流,正是翰林院知制浩苏轼。
两人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纵横棋枰厮杀得是难解难分。
不过比起苏轼的风轻云淡,对弈从容,王安石却是显得满腹心事,落字犹豫。
待到一盘完结,王安石捧起了案头的茶盏,低着头吹开水面飘忽着的茶沫儿,轻笑言道:“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子瞻棋艺似乎精进了不少啊。”
苏轼心知老师已无继续对弈之心情,便将棋子收入棋盒,笑道:“今日老师心不在焉,故而学生侥幸胜得数局,实在何足道哉。”
听到此话,王安石放下茶盏笑容亦收,正容问道:“你觉得崔文卿究竟可靠么?”
一听此话,苏轼微微一怔,讶然笑道:“老师对他的评价,似乎还在我之上,为何此刻却有如此问题?”
“子瞻,变法之事干系甚大,学生会更是变法的重中之重,崔文目前忝为社长,他的心意究竟如何,目前还不得知晓,更让老夫为之忧虑的是,如今的变法势力实在太弱了,崔文卿究竟能否在学生会内培养出一批变法良才,也是不得而知,故此,老夫实在忧虑。”
“老师啊,你实在是杞人忧天了,在我看来,崔文卿必定是变法的坚定支持者,昔日在府州的时候,我也曾以变法为题与他深入交谈,那时候他也表示过非常认同变法,相信现在也是如此。”
“你说的这些老夫自然知晓,若崔文卿能够成为我变法派一员,实乃可平添助力,只不过他的身份……”
闻言,苏轼双目中视线一闪,言道:“老师你是担心折昭?”
王安石颔首言道:“对,若崔文卿成为变法一员,那么那位振武军大都督自然不能独善其身,这一点尤为重要,老夫必须知道他的真正态度。”
苏轼默然无语,却深知王安石的忧虑所在。
王安石沉吟片刻,忽地又言道:“你安排一个地方,老夫想要见他一见。”
闻言,苏轼一怔,显然对王安石突然要见崔文卿深感意外。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王安石捋须笑道:“你不用惊讶,老夫也只是想与他聊一聊学生会的事情,并倾听一下他对变法的高见而已。”
苏轼颔首道:“既然老师有此意,那好,学生一定尽快安排。”
王安石轻轻颔首,站起身来望着远方落日,却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国子监东面,有着一片不大不小的庭院,昔日乃作藏书之用,目前征用为学生会办公之地,今后学生会主席团也在此办理事务。
正堂之位,学生会主席崔文卿端坐高台,望着台下的两男一女,不由露出了淡淡笑容。
堂内女子自然是司马薇,她也是主席团中唯一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