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师父从腰间解下番天印,将它慢慢举过头顶,又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摆阵。”
地面在剧烈地摇晃,王大富险些从蛟骨上摔下来,我们几个此时也很难保持重心,只能趴在地上。
可看看师父和师伯,他们却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师父举着番天印,岿然不动,连他站立的那一小片区域,地面似乎都没有明显的震荡,而师伯则敞开了坏,将招魂幡从衣服上扯了下来。
之前他将艮字幡留给我的时候,我就发现这种黑色幡子的布料很特殊,摸起来像丝绸一样绵滑,可论厚重感,却又像是很厚的帆布,而且和帆布织成的东西一样,这种幡子异常结实,怎么扯都扯不破。
这时师伯身上的衣服随着“嗤啦嗤啦”的几阵长音被撕出了好几个大窟窿,可招魂幡却一点事也没有,而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师伯这次是将五面招魂幡全带来了,离、坎、兑三面幡被缝在他胸前的位置,而震和巽两只幡,则缝在了他的后背上。
师伯手持着五支招魂幡,冲我师父点了点头。
而后,我师父就举着番天印,踏出了禹步。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禹步,师父教我的那套禹步中,讲究一个三步九迹、步罡踏斗,可此时师父走出来的步法,只有步罡踏斗,三步却变成了九步,至于是九步多少迹,师父的脚步太快,我没办法数清楚。
在师父踏出这种怪异禹步的时候,师伯也以我师父为重心,走出了一个圆形的轨迹,这样的步迹肯定是无法脚踏天罡北斗的星位,可奇怪的是,当师伯走出这样的步法时候,我也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特殊的灵韵。
这种灵韵,大概就是星宿的星力吧,我在不久前才走过罡,还记得星宿之力带给我的感觉。
不管是师父还是师伯,在他们走出这样的步法时,应该都是要达到思存境界的,可我开着天眼,却无法看到他们身上的念力,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我师父身上的黄色光芒和师伯身上黑光糅杂在一起之后,就互相中和了。不过被中和的仅仅是念力生出的光芒而已,他们的念力却受到对方的加持,变得比平时更强了,我能感受到,师父和师伯身上的炁场,都在以缓慢的速度渐渐增强。
而在师父和师伯分别迈开脚步之后,地面的震荡就变得很轻了,虽然还能隐约有一些震感,但这种程度的震颤已经不影响站立了。
师伯每迈出两步,就在地上插上一支招魂幡,他一共走了十二步,手中却只有五支幡,最后一步落下的时候,师伯长吸一口气,坐在我师父面对的正前方。
我想,这个方位,原本应该是插下艮字幡的地方。
师父此时也走完了禹步,他弯下腰,将番天印重重地扣在地面上。
我能清楚地看到番天印上发出的淡蓝色光芒,可招魂幡上的紫光此时却变得非常微弱,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和上一次师父使用番天印的时候一样,上面的蓝光一亮起,就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气息从我胸膛穿过,我的内心又一次有了一种被洞穿的感觉。
好在这种让人难受的感觉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
番天印落地之后,地震立刻停止了。
可师父和师伯还是维持着之前的样子,一动也不动。
大概过了几秒钟之后,地下的深层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震荡,这一次的震荡非常急、非常猛,我的身子都险些从地面上弹起来,可它又异常短暂,只是快速出现了一下,就又突然消失了。
我朝着师父师伯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两个此时都是眉头紧蹙。
又是几分钟过去,地底再次传来震感,这一次的震荡,刚开始极弱,可随着时间的延续,却以数量级的方式在几句增强。
伴随着这阵震荡,同时从地底传来的,还有一股异常凶悍的阴煞之气,我当时就趴在地上,这股气息几乎是从地上的石板中喷发而出,扑在我的身上、脸上,扰的我的心智都跟着烦躁起来。
师父和师伯现在没有多余的经历管我们,我只能一边在心里默背三尸诀、道德经,一边慢慢靠近梁子。
我来到梁子身边的时候,梁子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心智已经受到很深的影响了。
这时候梁厚载也爬了过来,和我一左一右将梁子压住,防止他暴起伤人,梁子身上有伤,被我们两个压着,几乎没办法动弹。
我又朝着王大富那边看了一眼,他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片刻之后,一股中正炁场以番天印为重心,波浪般地散发出来出来,一瞬间就净化了墓室中的阴煞,之后,这股炁场就沿着地面缓缓下沉,似乎是要将那股阴煞彻底压回地底。
可我同样能感觉到,地面深层的阴煞气息还在不断变强,它想要冲出地面,却又很难冲破番天印上的中正大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