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不只有饭店,也有不少小型的旅店,这些店都是村民家自营的,一座两层的村宅就是一个旅店,旅客住在二层,一楼有厨房,院子里还摆着桌椅,以此来迎接食客。住在旅店里的人也可以自己去鱼贩子那里买回黄河鲤和其他的河鲜,店老板帮你烹饪,回头也只收一个手工钱。
说起来,在这里住宿并不算便宜,好在房间很干净,床上的被子不是宾馆里常见的白被套,而是用花格布做的被罩,很有回到家的感觉。
我们在旅店落宿以后,就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以灵异杂志记者的身份在村子走街串巷,拜访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为此,当天下午刘尚昂还跑到城区买了单反,那个相机贵得很,刘尚昂问我要钱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肉疼,我觉得他好像早就想买相机了,就借着这个机会狠狠黑了我一把。
快要入夜的时候,我们就跑到鱼贩子那里买了河鲜,不过我没让店老板帮我们烹制晚饭,而是亲自下厨,店老板收了我二十块钱,算是我借用厨房的租金。
我做了一桌子菜,大家围在桌前正准备开始,就有另一个食客拿着菜单过来了,他凑到我们这边耸了耸鼻子,问仙儿:“哎,美女,你们点的是什么菜啊,挺香还?”
仙儿看了看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却没回应他,弄得他特别尴尬。
我就对那个人说:“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菜单上没有。”
这个人走了以后,店老板又凑过来了,管我要这一桌子菜的菜谱。
我笑着对他说:“想要菜谱啊,那你得给我们打折。”
厨艺虽说也算是守正一脉的传承之一,但这一门手艺却和其他的传承不同,是可以外传的。
店老板搬了张椅子坐在我身边,说:“打折还不好说吗,以后我这地方,你们都免费住,回头我把押金退给你。你是个厨师吧,这桌子菜一般人做不出来。”
“我不是厨师,就是自己爱吃,吃多了,就自己研究着做,想不到做着做着还真成了点气候。”我对他说话的时候,他就拿来了笔和纸,让我给他写菜谱。
我一边在纸上写着每一个菜品的工序和用料,一边问他:“听说黄河口这边经常发生一些怪异的事,是不是真的?”
他说:“嗨,啥怪事啊,我从小就长在这,也没见过啥怪事。不过我四舅爷爷倒是常说那些事,我小的时候也爱听他聊聊,后来大了,就不信了。”
我问他:“老人家还健在吗?”
店老板:“在呢,九十多岁了,身板可好了。我听我爹说,四舅爷爷原来当过河工,有一年挖沙子的时候,还挖出一条铁龙王来,说的真真的,反正我是不信,当个故事听听就算完。”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铁龙王?什么样的铁龙王?”
“哎呦,我哪还记得?”店老板说:“那都是小时候听来的,光记得挖出过铁龙王,别的都忘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又对他说:“我们是杂志社的记者,专门搜集这些老故事的。你看,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们采访一下老人家?”
店老板也跟着笑:“有啥不能的。我四舅爷爷还巴不得你们找他呢,他聊的那些事吧,这些年没人听了,要是你们找他聊,他指定高兴呢。哎呀,他这个人啊,就是杠有意思来。”
我说:“等会我们吃完饭,能去见见老人吗?”
经我这么一问,店老板却显得有些为难了:“不大行啊,现在这都……七点多了,我四舅爷爷睡得早,他八点多就睡下了。”
我摆了摆手说没事,今天晚上不行,那就等明天上午吧,店老板一口答应了。
将菜谱写好以后,我又嘱咐店老板,做鱼的时候刀工很重要,要让料味入肉,必须在鱼身上划几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做出来的鱼,肉要微微起卷,让汤汁从缝隙入骨。但这几道口子如果太深了,做出来的鱼肉容易散开,那时候料味就会遮住鲜味,可如果太浅,味道又进不去。
我的刀工是常年练剑练出来的,下刀快,刀口入肉的时候也比较注重肉质上传来的细微阻力。店老板平时炒的大多是家常菜,刀工似乎不是那么讲究,我估计,就算给了他菜谱,却不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他也很难做出味道来。
店老板听着我的话,一直笑呵呵地点头,直到他带着菜谱进了厨房,我们才开始吃饭。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店老板果真将住宿的押金和昨天晚上的二十块钱退给我了,还说我给他的那几个菜,估计要变成他们店里的招牌菜了。
随后他还给我们买了早点,早饭过后,就带着我们去了他四舅爷爷家。
老人的家就在村子北首,那里是整个村子最接近黄河口的地方,走在那里的小路上,就能听到黄河口那边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