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夏师伯开口了:“我也是抱着侥幸的心思给鬼娃算了一下,可算出来却是……一生无偶。”
一生无偶?难道说,鬼娃和师父一样,这辈子注定是个鳏夫?
赵师伯接着对我说:“鬼娃和赵宗典一样,都是天生的阴体,身上阴气太重,是绝对不能婚育的。一旦婚育,就会害了配偶,孩子因为阴德不全,也活不过二十岁。”
我说:“当初不是说,刘尚昂也是个鳏夫么,可他现在还不是跟壬雅好上了。夏师伯,你可别告诉我,当初壬雅入师族谱的时候,名字旁边写得就是‘刘尚昂’。”
夏师伯摇了摇头,道:“其实这种东西吧,也不是定死的。就拿刘尚昂和壬雅那丫头来说,他们本来都是单身的命,可刘尚昂因为你改了运,壬雅的命理也因为仙儿和罗菲出了变数,两个人就是这样才走到一块去的。可鬼娃和刘尚昂不一样啊,他是天生阴体,这可是谁也改不了的。这是天命。”
靠,又是天命!
听夏师伯说起这些,我又想起了几个月前和王大富见面的时候,王大富说“九星连珠”是必然的,罗中行一顶能集齐阴玉,因为这也是天命。
一想起这件事来我心里就格外焦躁,挠了挠头皮,不停地踱来踱去。
赵师伯大概是觉得我状态不对,就朝我这边凑了凑,小心翼翼地问我:“有道,你没事吧?”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王大富之前说的那些话尽量详细地复述给了夏师伯和赵师伯。
没想到夏师伯在听完我的话之后,竟然十分赞同王大富的说法:“嗯,的确是这样,就算咱们现在能将阴玉保存起来,可不出三年,阴玉一样会遗失。这的确是天命所归,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我有些不耐烦了:“不就是几颗玉嘛,怎么还改变不了了呢?”
夏师伯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对我说:“这是天下大运,靠着几个人的力量,真的改变不了啊。不过……九星虽然注定连珠,但人间却未必大乱。九星连珠是天下大运,可人间的这场劫难,却是人祸,只要是人祸,就有被阻止的可能。”
我也跟着叹气道:“说实在话,我现在特别反感‘天命’这个词。”
夏师伯:“其实对它最反感的人,应该是我,我们这些算命的,几乎每天都要和天命这东西打交道。”
在夏师伯和我之后,赵师伯也长叹了一口气,但没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一段长时间的冷场,我不想说话,夏师伯陷入了沉思,赵师伯的眼神一直在夏师伯和我的身上游走,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师伯才开口对我说:“有道啊,你这次急慌慌的回来,除了给鬼娃入师族谱,还有别的事找我们吧?”
我点了点头:“确实有事想找两位师伯商量。”
夏师伯就问我:“什么事啊?”
我说:“眼下,我有两件事要做,其一是去青海小天山,将敏度带出那个封闭的小世界,顺便调查一下小天山里究竟有什么;其二,就是去寻找当初从二龙湾销声匿迹的假王大富,我总觉得,他好像知道很多我们还不知道的事情。可我一时间没想好该先做哪件事,我有种预感,如果这两件事的次序颠倒了,事态很可能会变得非常麻烦。”
夏师伯又问我:“你知道假王大富现在在哪吗?”
我摇头:“需要联络王大富,他知道假王大富在哪里。”
赵师伯瞪大了眼睛:“真王大富知道假王大富在哪?这话是怎么说的呢,难道这些年,王大富就没有找过假扮自己的人,不对,应该说,没找过那个复制体?”
我说:“还是假王大富主动找到他的。唉,赵师伯,这里头的事说起来很麻烦,咱们还是有时间再详聊吧。”
赵师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行,知道你忙,有闲暇的时候再聊也行。”
在我和赵师伯说话的时候,夏师伯快速折回了大堂,从里面拿了一个罗盘出来。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屯蒙一脉的人也会有用到罗盘的时候。
粗略地看,夏师伯手中的罗盘很像豫咸那一脉的风水盘,但等他走近一些之后,我才发现两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虽说夏师伯的罗盘和风水盘一样,也是中间镶嵌一个指南针,罗盘周围有一些刻度,但夏师伯的风水盘上却没有类似于“生死休景”这样的文字,只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圆孔,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罗盘上,我无法计算它们的数量。
夏师伯大概是看我一直盯着他手里的罗盘,就笑了笑,对我说:“这是星盘,说起来,我也有二十年没有用过它了。”
说完,夏师伯就抬头望向了夜穹,同时微微举起那个星盘,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星盘。
我对观天望星之类的东西没有任何了解,只能静静地站在夏师伯身边,等着他开口说话。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以后,夏师伯放下星盘,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之后才转过脸来对我说:“你还是先去找那个假的王大富吧。”
赵师伯在一旁问:“夏师兄,你刚才看出什么来了?”
“利在南方,”夏师伯先是简短地说了这么四个字,随后又补充道:“小天山在寄魂庄的西北方位,从星象上看,长庚星的星运浮动不止,不是稳定之相,现在贸然进入西北的话,会导致西北局势大变,西北一变,东南、正东方向的两处风水大运都会出现波动,有道今年的运在东方,东方一乱,有道的运也就破了。正相反,南天的星宿都是十分稳固的星象,在那个方向,有一颗小幸星能和有道的八字吻合,到那里去,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结果。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假王大富所在的位置,应该就在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