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叔是赶着羊群过来的,同来的还有多吉。
我们刚看到柯师叔的时候,多吉就从路旁冒出了头,摇着尾巴朝我们欢叫。
罗菲将车开上草场的时候,车子经历了短暂的减速,多吉猛地一蹿就跳上了机动车盖子,它用力摇着尾巴,整个身子都跟着扭来扭去的,还不时朝着罗菲“呜呜嗷嗷”地叫。
罗菲笑着朝多吉挥手:“多吉,你挡在前面我没法开车了。”
多吉听懂了罗菲的话,一跃跳上了车顶。
在这之后,罗菲一直没有提速,大概是怕车子突然加速,多吉会从车顶上滑下来。而多吉则时不时将头凑到车窗那边,朝着罗菲欢快地叫。
刘师叔驾马来到车旁,逆着风声冲我这边喊:“多吉有孩子了,生了两只,族长说,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一只走吧。只有把格桑交给你们,多吉才能放心。”
在刘师叔说话的时候,多吉一跃跳下了车顶,落在了刘师叔的马背上。
马儿在奔跑,多吉却能在颠簸的马背上稳稳地坐着,它默默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想了想,对刘师叔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养狗。”
我这么说,没有推脱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话,说完,我给了多吉一个歉意的眼神,多吉歪头看着我,似乎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说。
刘师叔也问题:“你们最近很忙吗?”
风又大了一些,我朝着刘师叔喊:“在罗中行的事处理完之前,我可能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四处走动,确实没有时间照顾宠物。”
刘师叔点了点头:“也是。那等你们闲下来了,再把格桑带走吧。”
我问刘师叔:“一定要将其中一只送出去吗?”
刘师叔还是点头:“这是多吉那一族的族规。”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面朝着风吹来的方向望去,此时已经能远远看到牧民们的毡房了。
刘师叔和柯师叔将我们领到了最大的一个毡房前,旺堆族长就掀开了厚实的帘子,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多年不见,旺堆族长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不过那双眼睛里却依然透着几分矍铄。
我一下车,旺堆族长就走上来给了我一个熊抱,我也不知道拥抱是不是他们的礼仪。
他很快松开了我,朝我竖了竖大拇指,说:“恩人。”
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突然变成恩人了。”
他脸上顿时绽开了笑:“要不是那年你们镇住了地藏墓里的夜魔,这片牧场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说完,他又拍了拍我的后背,拉着我进了毡房。
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我们此番到来,又受到了族长的盛情款待,酥油茶、糌粑、曲拉、奶酪,还有干净的牛羊肉和肉干,每一样食物都能让我胃口大开。
不久以后,我们就要去小天山了,虽然大家都意识到这一次的小天山之旅注定不会轻松,但即便是这样,也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性质。
那天晚上,刘师叔弄来了一大缸青稞酒,仙儿喝得不亦乐乎,还和我柯师叔划起了拳,毡房里顿时变得吵吵闹闹,大家说话的声音又陡然提高了一些。
其间罗菲一直和刘师叔说着什么,仙儿太吵了,旺堆族长又一直在跟我说话,我也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仙儿快把青稞酒喝完了,罗菲才叫上了仙儿,离开了族长的毡房。
我最近一直有点担心她们两个,见她们一起出去了,我也立即起身跟了过去。
我刚一揭开毡帘,罗菲就听到了动静,她转过头来问我:“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笑了笑:“你们干嘛去啊?”
一边说着,我已经走出了毡房,又小心将帘子放下,仙儿摇摇晃晃地跑到我跟前,挽着我的手说:“我们去看看格桑和尼玛。”
之前我曾听刘师叔提到过“格桑”,稍微一想就知道,尼玛应该是多吉的另一个儿子。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一句,在看到尼玛这个词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想歪。尼玛在藏语中是个非常神圣的词汇,有光明神圣的意思,也有太阳的意思。就拿拉萨来说,又被称为“尼玛拉萨”,意为“被太阳照耀的圣地”。
仙儿说话的时候满嘴的酒气,神智好像也不太清楚了。
我打趣地问她:“你也有喝醉的时候啊?”
仙儿“唉”了一声,将脸贴在我的胳膊上:“你刘师叔弄来酒都带着灵韵呢,我一下消化不了,就喝醉了呢。完了完了,我现在看见罗菲有两个。”
罗菲笑呵呵地走过来,和我一起将仙儿搀稳,她笑着问仙儿:“那你还喝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