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和郭氏等人的反应在苏玉妩预料之中,她微垂着头,在外人看起来仿佛她是因过于难堪而羞于抬头。
“妩姐儿啊,你阿娘就没想过拿回自个的嫁妆铺子?怎能一直旁落他人之手……”
“莫不是她们霸占着不还?没脸没皮的……”
梁氏和郭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管苏玉妩来不来得及作答,劈啦啪啦说个没停,屋内其他人下人仆从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不断。
苏玉妩头垂得更低,安安静静又瘦小的身子,跟周围的沸议格格不入,越发显得孤怜,惹人怜悯。
梁氏和郭氏终于说乏累了,心思放回到苏玉妩身上。
“妩姐儿,这嫁妆铺子的事,你外翁家可知晓?”
苏玉妩难为情的看了梁氏和郭氏一眼,轻轻点头,欲语还休,继续低着头不吭声。
“那你外家也不出面替你阿娘讨要个说法?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身为婆婆,联合长媳把三儿媳妇的嫁妆铺子攥着不放,简直是不顾廉耻……”
“二婶娘快别这样说娘娘和大伯娘,她们也是为了阿娘好,当初阿娘怀我和三哥时,本就遭了大罪,确实无力看顾十间店铺……娘娘和大伯娘也是为了阿娘好才会如此……”
见梁氏和郭氏听了她的话,那一脸不可思议又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苏玉妩忽然有些想笑,阿娘李氏的良善性子也并非全益处,至少,可以气死人不偿命。
苏玉妩顿了顿,继续说:“况且,阿爹回京已久,差职一直没有着落,阿娘总归得替阿爹仕途和官声着想……”
此话暗指李氏顾忌苏世良的仕途,才不敢与苏夫人硬碰硬,强要回嫁妆铺子,梁氏和郭氏两人怎会听不懂,可两人只字不提,而是使尽浑身解数,苦口婆心在苏玉妩耳边念叨了小半个时辰,诸如“嫁妆是女儿家一辈子的依靠,嫁妆是出嫁女在婆家的立足根本,嫁妆等同于出嫁女的贞节和性命”云云,劝说苏玉妩一定要让李氏拿回三房的嫁妆铺子,若不然,让李氏到宋城求老太爷和族里作主。
苏玉妩见两人装傻,心中泛起冷意,面上却一副犹豫又按捺不住期盼的问:“太翁他老人家真的可以为阿娘做主吗?”
“老太爷是你们太翁,就是你娘娘来了,也得恭敬的唤声公爹,她敢不听老太爷的话?那是忤逆不孝!”
苏夫人明面上肯定不会违逆老太爷,落人话柄,但暗地里会使出什么手段那就说不好了。
比如为了牵制李氏,给她下药,给苏世堂下毒,陷害苏彦,桩桩件件,谁敢想象一个长辈因不喜庶子,为霸占庶儿媳的嫁妆,如此丧心病狂,手段歹毒。
说不定苏夫人一时心血来潮,也让人给老太爷端那么一碗毒药,老太爷年逾七十,怕是经不起折腾。
苏玉妩心里暗想,嘴里继续说:“当年阿娘怀双胎,生产之时又险些难产,躺了三个多月才能勉强下床,偏我自生下就身子虚弱,阿娘那会就没心思管嫁妆铺子的事。
之后阿爹外调益州任知县,阿娘随阿爹赴任,一路上要照顾我和三哥,又要兼顾庶务,只好让大伯娘继续照看嫁妆铺子,一直到今年年初,阿爹任职期满,我们举家回到京城。
经过这么些年的调理,阿娘生产时的虚亏早已大好,阿娘也数次同娘娘和大伯娘提过,想要拿回店铺和帐册,可娘娘和大伯娘以阿爹差职没有着落而不应,说是不好让阿娘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