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审问一下,那几个仆人都支支吾吾,但明显都吓坏了,接下来,很明显了,他们确实是直接将自己出卖掉了。
张岱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所有人都犯了在张岱看来不可饶恕的事情,如果惩罚的话,之前张岱可是听说,帝都这帝都,毫无纲常尊卑,经常有外地跟随主人进帝都后,发现这里繁花似锦,哪怕是老百姓,也过的奢侈的很,竟有抛弃主人,死也要留在帝都打工的事情。
这在一辈子享受的张岱眼中,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他自诩对仆人很好,偶尔赏赐自己吃剩下的东西,很多时候连碰都没碰一下,吃的可是比什么小地主强多了。
可是这些狗东西,居然连这点忠心也无!
都怪帝都这地方,本来是我大明首善之地,朗朗乾坤,现在变成了这种不尊礼教的人间地狱,张岱无限感慨着,过去多少年他也来过几次帝都,那时候对于一个士绅家庭出身的人,可不是如此对待啊。
没错,都怪那些长老,他们凭什么不尊重我们!
张岱带着怒意,此时却是见什么什么不顺眼了。
没错,如果一个东西不属于我,或者说不是我说了算,那么再好有什么用!
张岱在屋里不敢出门,那浙江会馆的商人胆子都不大,都不敢来接触张岱这个背运货,张岱却是越想越偏激,同时帝都方面如何操作自己,也是不知道其中的命运如何了。
他是越想越惊恐,记忆中东林党与其他势力斗争的时候,那当真是各种杀招频出,见血那是很正常的。
一想到那些可怕招数很可能都使在自己身上,他就不寒而栗,一瞬间哪怕是流贼都慈眉善眼了一些,毕竟哪怕是辽东的八旗兵,也知道使用几个儒生做事啊。
张岱一生,原本是养尊处优,属于那种会问出,为何不吃肉糜的主儿,而后期家产被抄后,却是颠沛流离,才稍有改变。
但现在,张岱年岁不小,却当真是蜜罐里长大,自然是什么都不在乎。
张岱的情况类似于后世的独生子女,而且比起那些虽然是独生子女,但毕竟还是在政策情况下长大的娃娃。
关键问题还是心态。
就好比是现在,一场生死决战,不死不休的斗笼,打赢了可以家财万贯,输了就是死。
而大明士绅的问题是,他们始终没有提起亡国的心态可能,始终都自我催眠,我是读书人,所有人都要尊重我。
江左三大家之一、东林党领袖,钱谦益,降清之后任礼部侍郎,享年8岁。老婆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
江左三大家之一、明朝进士龚鼎孳,降清后官至礼部尚书,享年57岁,老婆秦淮八艳之一的顾横波。
江左三大家之一、明朝进士吴梅村降清后官至国子监祭酒,享年6岁,此人不但与陈圆圆有往来,平日里更是没少玩女人不是。
后两人此时在帝都早已被边缘化,他们本身没多大本事,搞搞甲骨文就是极限了。
一边是嘻嘻哈哈,而另一边,无论是顺军还是八旗,基本上都是从吃不饱饭的儿时记忆下成长起来的,此时在站笼里已经是杀气腾腾了。
哪怕是此时,张岱的心思也没有从一个公子哥转换到一个亡国之危的士人身上。
抱怨,愤怒,如此而已。
作为一个世家贵公子,从少年到中年,他享尽了繁华,他有很多高雅的情趣,他和很多名妓有故事,但是他更像一个鸵鸟,只知道埋头在自己的世界,不管外面天翻地覆,崇祯年间北方旱灾,蝗灾,瘟疫接连不断发生,几百万的人因为饥饿而死,而张岱居然对着悲惨的国家现状没有感知。
张岱他不是一般人,他拥有很多的土地,他的土地是在大明优待士绅的政策下,赋税是豁免的。可他既不关心黎明疾苦,也不关心大明朝廷是否大厦将倾。满清入关后,打击江南豪绅,奏销案搞得几万江南士绅破产。满清不是明朝,不会对士绅无限包容,就连崇祯年间的进士少交一文钱的赋税都要抓你去坐牢,所以顺治年间才有探花不值一文钱。
类似张岱的明朝文人不少,他们不关心国家命运,只知道享受生活。等到一切都失去,就成了所谓的故国遗老,写文章发牢骚,诉说自己后半辈子的苦难生活,发亡国之思。
任何人见到这种人,都只有一句话送给他们。
去你妈的。
不要脸的混蛋,早干嘛了?你们不关心老百姓就算了,连保护自己富贵和权势,给自己特权的大明王朝也不关心,真以为满清啥垃圾都要,新主子来了就能坐享富贵,满清要的是能干事的铁杆汉奸,你们这些废物,干啥事都不成,还想不交赋税供养满清老爷,真是该死。
张岱胡思乱想的一日,总以为下一刻就有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将自己抓走,但又自我安慰会有长老亲切接见自己,讨好自己,用无数美人和金钱收买自己,对自己和颜悦色,礼贤下士,许诺一个大官儿做,求着自己招抚江南文人。
哼哼,事情可以不做,但钱一定要收,但是嘛,如果统一了,就没有那么多好处啦。
这样冰火两重天的待遇,让张岱几乎无法入睡,一直到了第二天一早,还是没有动静。
这就相当于扔了一只鞋子后,却不扔第二只,让一只等着你扔了第二只鞋子好入睡的楼下兄弟很是烦恼。
当然了,帝都公务员的效率是惊人的。
“也就是打草惊蛇一下,我们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记录下来不是,也就是重点查查看来帝都的有钱人,让他们老实点,嗯嗯,有人说会吓到有钱人,让投资变少,咱们缺投资吗,咱们缺的是有能力的手下人啊,关于这一点,帝都目前已经有太多对狗男女或者不愿意嫁给丑男的女子跑路过来,我们居然变成了最大的逃婚者庇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