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之仇可以转天忘记,做亡国奴可以洗脑自己起码比那些泥腿子地位高,甚至大把的良田被圈为八旗田地也可以咬咬牙忍耐,但是一下子变成与原本心目中低等人的一样,就难受的很,古代没有平等的说辞。
对长老会来说,农民和工人科学家,江南人与日本人,辽东人和西洋人的区别就在于剥削和压榨的回报率如何的问题,书生们之所以被歧视a再歧视,绝对不是其食古不化,目中无人,卖国成性,贪婪好色,而是其无能。
无能意味着其无法成为财富的创造者,而其被后世证明哪怕到了1世纪依然是最腐朽无能的代表人物的情况,对于未来的大航海时代,科技大跃进时代,根本不能起到正反馈作用,反而他们对于财富的贪婪,会导致给还在襁褓内的长老主义市场经济,现代化专利科研体系以沉重的打击。
这些儒生,有的在长老们面前表演的很好,但很快就暴露了其贪婪的本性,要求干股,要求什么浮收等好处,可以说,虽然没有好像传说中李自成杀人那样对付那些思想还处于两千年前的出土文物,但月月都有被反贪局双规的人。
而连带的,帝都至今没有什么得势的儒生大官僚,这如果是在过去,早就有士绅在各地推举贤能称帝了,但目前为止,长老会在全国各地的情报网虽然谈不上先进,却是对于有威胁的人物都做到了有档案,对于各种粮食和军火集散地的监控更是彻底让造反者无所遁形。
大宅内,聚集的几乎是帝都最后的士林精华了,起码自认为是精华。
“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欢庆,经过我等奔走相告,代表我士林名望的刊物,三礼周刊已经可以面世了,这意味着,我等终于可以有机会,向天下人宣扬名教圣人之言,以道德教化贱民,守礼尊孔,以后欢迎大伙儿投稿,多写一些尊孔的好文章就是,润笔费从优!”
“好!”
“朱公子真乃急公好义!”
“乃是我辈之豪杰也。”
“等到我儒林人物再次众正盈朝,朱公子就该位列其间。”
那姓朱的公子得意洋洋,忽然说道:“当然,在此我们要感谢一个人,有请郑森郑大木公子!”
重要的人物自然是要在万众瞩目下,闪亮登场,郑森深吸口气,从布帘后面缓缓走出,对其他人行注目礼,不得不说,他打扮的富贵而不粗俗,卖相十足,比起在帝都厮混挣扎的各路书生,要强得多,自然引起人的称赞赞美。
“学生从南方而来,一向仰慕北方风物,来此一见,物阜民丰,真乃是天上人间的不夜城,各位位列其间,怎能不施展笔墨,一展所长?今日之事,就是为了让后世之人铭记,天朝文人之风骨的。”
他的话音刚落,却是看到众人的脸色有些怪异,有满足的点头讨好的,也有表情古怪的,但大场面还是热闹的很。
雅易安却是个轻易不放弃的,他在一边,听着那润笔费的标准,一周出一次的周刊,每周的文章起码有三百两的润笔费,只要被几位德高望重的编辑选中,就是起码几十两的好处!这可比他把房子出租出去还来钱!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都粗了,脚步渐渐接近那看起来好似孔雀一样的郑公子,聆听他的“圣训”。
郑森指点江山一般说了一通,大概其就是准备如何扩大帝都的影响力了,对他来说,帝都现在没有人才啊,这些书生居然被两千两一个月的好处就勾引的如此激动,一方面是他们真的被饿的太久了,一方面也是真正的大户缙绅,要么被抢光了,要么自己老老实实的离开了,只有一些存着希望的人还在苦苦挣扎,指望哪一天自己被看中后,以一步登天起来。
比起那些本身学问一般,自问才能和金钱不足以帮助自己在原有大明朝秩序下获得生路的劣等秀才,老老实实的在那些简单的岗位上熬资历和经验的科举败犬,许多秀才和举人们是不服气的。
起码郑森知道,他们不是没有放弃努力,劝进表起码写了几十份儿,全都被那些长老带着怜悯和智商欠费的眼神赶走,至于什么串联一些人举着孔夫子的牌子玩破靴阵,要求给予高官厚禄,更是可笑之极。
如果是以往,摆了破靴阵,朝廷少不得要答应许多条件,同时从农民身上捞取更多的赋税,以让秀才们过的更好,毕竟基层官员什么的,也都是读书起家的,自己人动起手来总不好。
而现在,帝都的治安基本上有三种人,长老们做头面的首领,负责指挥全局,前明的锦衣卫和顺军投降者作为骨干,有些力气的失地农民和失业手工业者作为开路先锋。
在原始的轨道上,那些什么丐帮或者混混帮派,都是有贵人在后面做靠山,才能在横行帝都,这就是说,帝都原有的派系势力,那些层层叠叠的关系网,已经在多次的诉苦大会,以及暗中举报下,被清洗多次,可以说,以往郑家依靠金钱的力量腐蚀大明干部,在帝都可以做到消息灵通的情况,在新朝廷已经不复存在,事实上,那些新出现的小官都没有什么复杂的可怕关系网,而且对于任何的吃请送礼行为都警觉的很。
如果说长老们打进帝都后,就点起一支精锐,一路高歌猛进,不断前进,以这个时代文人的操行,必然是望风而降,从此大规模的读书人混进统治阶级之中,那么他们的所谓新世界的改革,必然会变成一个被裹挟成为压榨老百姓的产物,任何一种企图惠民利民的福利性政策,最后肯定是绝大部分进入了这些所谓有文采的读书人包里。
但长老会偏偏不这么做。
至今为止,长老们的实际统治甚至都没有到达山东,虽然在山东努力剿匪,但对于政权都毫无兴趣,而把精力花在了一个个乡村之间,不仅仅是教育或者政权,而是打造一条条产业,原有的人身依附关系被打破,家族宗族这种反工业化产物被彻底驱赶出去,作为一个工业工人,不必好像过去一样依靠宗族才能不受欺负,而现在,有长老经常走过来,问大家需要吃什么,喝什么,有需要不满意的地方,哪里还需要原本的生活轨迹?
而给宗族最大最狠的打击其实是遍布帝都的各种居民区,坦白来说,目前各种居民区不过五层楼,但一家家的,必然导致许多大宅门开始自动分家,毕竟都住在分散的地方,也不好搞聚餐不是,那么分灶分食,分家产就很正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