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越来越稀疏,终于完全消失了,而车身也渐渐有了一些颠簸,杨鸿铭早已在后座上睡得如同一只死猪,身旁还躺着一只82年拉菲的空瓶。
进山了。
在山路上七弯八拐了很久之后,凯迪拉克终于停在了一处暗无天日的地方,明玄瞟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此时,丑时已经过半——这是一天之中极阴的时刻。
看着熟睡中的肖妮娜,明玄脱下外套,盖在了肖妮娜的身上,随即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杨鸿铭。
“我去,这个傻缺!”明玄盯着杨鸿铭身边的空瓶,肉疼地咧了咧嘴,这不经意的一声,却让身边的肖妮娜醒了过来。
肖妮娜揉了揉朦胧的眼睛,轻声问道:“到了吗?”
明玄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肖妮娜在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秀发之后,紧随明玄下了车。
这里是一座大山的深处,这片天地没有任何光明,天上的月亮早已被极厚的云层挡在了身后,纵然是盛夏,这里的温度也是低的出奇,让身着清凉的肖妮娜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双肩,很快便被明玄的外套给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明玄,你要找的人是谁?他人呢?”肖妮娜轻轻地问道,随便踢了飞了脚下的一颗石子。
明玄从挎包中摸出来了一只高亮度的狼眼手电,强光瞬间点亮,向着远方晃动了几下,不一会,远处回应来了一束同样刺眼的光芒,看到这里,明玄有些兴奋:“他发来信息了,把那傻小子给叫醒吧。”
不久,喝的宁酊大醉的杨鸿铭被明玄抬了出来,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胡话。明玄摇了摇头,懊恼道:“这傻缺,嘴上说自己不会喝酒,却把我一瓶82的拉菲全给干掉了,醉成这个样子,一会沈梦洁的事该怎么办?”
话音未落,肖妮娜却将手中的电筒扔给明玄,随后一把将地上的杨鸿铭拎了起来,随意地扛在了肩上。
肖妮娜对着明玄微微一笑:“带路吧,我扛着她就是。”
明玄点了点头,随即大踏步向前走去,肖妮娜紧随其后。
这里到处都是齐腰深的荒草,各种不知名的生物也埋伏其中,两人一路走来,却不时惊起一两生活在黑暗之中的生物。
在这片无边的黑暗中,手电的效果也极其有限,二人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大约走了十五分钟,拐了一个弯,看到了一座腐朽不堪的小屋。
明玄用手电照了照周围的情形,只见这间破败的小屋处于一座巨大的山体之下,小屋顶上不到一米的距离便是一个突出的大石台,如同天然穹庐一般。
看到眼前的情景,肖妮娜忍不住问道:“这里,会有人住吗?”
明玄没有说话,而是用手电照到了小屋侧面的空地上。
这下肖妮娜才看清楚,这个地方白骨累累,光看这些骨头,应该就可以判断这是一些大型动物的尸骨,阴风吹过,从骨缝中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怪响,要不是屋子里发出的一丝昏暗光线,打死自己也不敢相信这里居然还有人。
明玄率先推门进去,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一侧立着一张不大的四方桌,方桌上面是一盏昏暗的油灯,豆大的火苗断断续续地跳动着,而另外一侧的地面上则铺着厚厚的稻草,除此之外,全是阴影。
玄明向着阴影鞠了一躬:“孟叔,你好。”
良久,从阴影中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你……来……了。”
这声音如同两片粗糙的石头摩擦一般的沙哑难听。
肖妮娜将醉的不省人事的杨鸿铭轻轻地放在了稻草上,伸出一只手,缓缓地在其脸上摩挲着,一脸的担忧。
明玄见状,叹了口气道:“孟叔,这是我手下的一名地狱使者,叫杨鸿铭。据我观察,这家伙的具体身份应该是亡魂履愿使。”
突然之间,一个身高不足一米的身子站了起来,在油灯光亮的映照下,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出现在了明玄面前。
这哪里是一张正常人的脸!
苍老的面孔,枯树皮一般的粗糙,皱纹极深,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头发还吊在脑顶晃荡着,该有鼻子的地方只有两个深深的黑洞。
这张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个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嘴里正咬着一只三角型的蛇头,更为诡异的是,这蛇头正在向明玄吐着芯子。
这个人就是明玄口中的孟叔。
肖妮娜看到孟叔的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礼貌地向孟叔伸出了手:“孟叔,你好,我是明玄的女朋友,我叫肖妮娜,这……”
肖妮娜话还没说完,便被孟叔打断:“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肖妮娜先一怔,随即疑惑地看着明玄,明玄此时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盒黄鹤楼,抽出一支点燃之后恭敬地递给了面前的孟叔:“孟叔,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丑时就过了,这孩子下午不小心将委托鬼的遗物弄坏,我是逼不得已才来请您帮忙,您就……”
“他喝酒了?”孟叔淡淡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杨鸿铭,吐出了一阵烟雾:“这烟,味道不错!”
“恩,不小心喝醉了,这也怪我,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