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落雪不过数日,草原上的草就被积雪覆盖,浅能盈踝,深可没膝。
从横山往东北方一千余里外,有一座天狼山,山下有一条大河,名叫瀚河。而在河边有一座规模庞大的城市,它的名字叫天狼城,亦名金狼汗庭。这里是整个草原的中心,所有牧民虔心膜拜的圣地。不管草原更换多少政权,发生多少次屠杀,胜利者都会以此为政权中心,进而掌控整个草原。如南方天武人说的,得中原者得天下。对于草原人来说也是,得天狼城城者得草原。盖因为历代草原英雄豪杰,祖先英灵尽皆在此长眠,更不用说这里还是整个草原人的诞生地。
但此时,整个天狼城内气氛冰冷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草原的灭顶之灾已经到了。他们默默的搬出家中的兵器仔细的拭擦,给马棚中的战马喂养精细的马料,或者拉着家中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孜孜教诲,传授经验。跟年轻人不一样,老人们一脸绝望的看着天上白茫茫的飞雪,怜悯的看着到处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他们年轻时也曾经跃马南下,带着满腹的憧憬和,想要抢回足够家人整个冬天的用度。但是,他们在南方三关上碰了一个大钉子,损失惨重,无数战友绝望的在高墙绝壁的三关下流尽最后一滴血。那次南下使整个草原元气大伤,没有了足够的粮草物资,当年那冰冷的寒风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待到来年春天雪化之时,一些小部落的人死亡殆尽,大的部落也是老弱病残尽没,而这就是草原人的宿命,永生永世的轮回着。
汗王帐中,当今的金狼汗,乌利巴克汗。年已四十多岁的他脸色十分沉重,一双深邃的眼睛微眯着,嘴角不住颤动,引得周边浓茂的胡须一颤一颤。粗壮的身躯微微前倾,猛的睁开双眼,黑褐色的眼珠泛着血红之色,狠厉的盯着座下的贵族部落首领们,“上天降下灾难,预示着我们该南下劫掠更多的财富,来供奉上天和祖先的英灵了。我想知道,三十年的安逸是否已经让我们丧失了秉承先人的勇猛?尔等还拿得起弓刀,骑得了战马吗?“
金狼汗的话引得众人嗷嗷直叫,纷纷叫嚷着南下狩猎。在这些年轻一辈的狂热的同时,一些老人面带忧色,并不与众人欢呼。
金狼汗一下就注意到了这些人,立即朗声问道:“右贤王,本汗见你似乎有不同的想法,可否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右贤王脸色一白,赶紧伏地贴首道:“天下最尊贵的乌利巴克汗陛下,圣明无过于伟大的您。如今白灾已经降临,草原将会遭受极大的损失,而这自然需要我们从南方那些绵羊身上索取补偿。只是。。。。“
“只是什么?”金狼汗脸色不虞,大骂这个老狐狸,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暗地里却是滑溜的很。
“只是我们需要用多大的代价来换取胜利?要知道在三十年前,我们的勇士们曾在三关下徒劳的送命,结果却什么也得不到,导致那年的草原上冻俄以及争夺口粮而死的部落无数。尊敬的汗王陛下,三十年来,我们仅仅只是恢复了元气罢了,西面的卑劣伪汗正虎视眈眈的窥视着我们,如果我们在南下时损失惨重,如何能够应付西面的敌人以及东部野性难驯的杂种野人?“右贤王低垂着脸,语气颤抖着,带着呜咽之声,及其哀鸣。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神色各异,年轻的脸上充满不屑和不满,他们并没有经历过那场灾难,很难与老人们产生共鸣。而老人们则脸色大变,颤抖着干巴的嘴唇陷入了往昔的回忆。
金狼汗直直的看着底下演戏的老家伙,心中暗骂不止,不过,这次要让这老家伙失望了,“呵呵,右贤王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如果我们不南下狩猎,那应该如何度过这次的天灾呢?”
“这个嘛?”右贤王眼珠一转,“自然是全力支持大汗您的决策南下了,老奴只是担心我们南下受阻,狩猎不成反而给我们自己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而已,还请大汗三思啊。”
“是啊,是啊,还请大汗为草原各部落氏族着想,我们已经经不起太大的损耗了。”其余的老人闻言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附和道。
金狼汗还为开口,坐在右贤王对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扯着嗓子嘲笑道:“我看你们现在都老糊涂了吧?胆子小得跟鼹鼠一样。天武人有句古话叫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天武国腐朽不堪,军备松弛。而我们金狼人在大汗的英明治理下,牛羊遍野,部族无数,军力上更是控弦百万之巨,战马无数,武器精良。近些年来打得西方伪汗不敢东顾,镇压东部野人躲去深山不敢出头。我们已经有了如此优势,为何不能南下牧马,饮马龙江呢?”说着,那汉子深深的看着右贤王,一脸坚定的说道,“我左贤王不才,愿意追随大汗攻城略地,狩猎中原。”
“你!”右贤王脸色一变,怒道,“忽布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们金狼汗国在大汗的统治下才积攒了这么些家当,难道就因为你的鲁莽而一战回到三十年前吗?如果战事不利,损兵折将,你负责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