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李术和武元衡刚走进去,就听到阵阵嘹亮的歌声。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出妆……”
“陈公子心情不错!”李术落座,算是打招呼。
武元衡目光在弱小的木凳和硕大的屁股间徘徊几下,很有自知之明的决定不坐,站着说话不腰疼!
已经吞服解药祛除断命丹毒性心情倍儿爽的陈长安收敛住羡慕死刘德华,震惊过林俊杰的嗓音,心情迫切的追问:“怎么样李大人,女帝陛下怎么说的。”
“我能不能无罪释放!”
“李大人!”
李术尴尬的咳嗽两声:“我在你后面。”
“哦,抱歉,我是个瞎子。”转正方向,陈长安静静等候回答。
李术哗啦啦的把手中的纸张抖动出声音,道:“陛下的意思是,无罪释放,但革除你岳父官职,一家人逐出内城。”
“以后,就是长安城外城人员。”
“革的好。”陈长安兴奋的拍手。
李术额头的青筋嘣嘣跳几下,干笑两声:“但是离开之前,得做个笔录,需要将你所有的侦查过程详细告知,以便于明日由文大人呈报。”
武元衡言简意赅的补充:“就是说,怎么找到的线索!”
“我……”
整理措辞,陈长安回应:“我之前偶尔听苏……听我岳父手底下名士兵说,长宁公主当日回来的时候是用右手掀轿帘的。”
“于是判断出她的第一失踪现场是在三元观真清殿。”
纯属信口胡邹的陈词,总不能实话实话,道出飘香院的存在,穿越后守护好外挂不被外人察觉,是基操。
李术给墨痕未干的串文字题上个句号,继而询道:“这段我们都很清楚,重点说说,怎么确定,公主在井底的。”
因为她是井底之蛙,陈长安正色心口不一道:“关于这点,其实刚开始我也很困惑,百思不得其解,真是本案关键之所在也,幸亏罪徒锲而不舍,精益求精……”
“说重点!”武元衡嗓门里砸出三个字。
“哦!”
陈长安调转话风:“重点就是,我前往三元观的路上,听到两边街民叫卖,其中有位摊主呦呵,说长宁公主喜欢吃虎皮辣子。”
李术和武元衡微微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还有,路过城隍庙的时候,我听庙祝喊着,今天戊日,城隍庙闭,大家都去听戏。”
“这有什么联系吗?”李术拧了拧眉,他怀疑他在借机骗他。
武元衡胖乎乎的身躯小幅度前倾。
我虽然吃过三鹿奶粉,但我的智商显然吊打古人,陈长安语气笃定道:“当然有联系,道家传统,逢戊不朝,也就是说,戊日,所有的法会都要取消。”
“可我进三元观的时候,遇到的那名道童却说,他要去殿里诵经,很明显,是个假道童,真的不会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嗯,就相当于清明三天假不去上坟反而要上班,妥妥的神经病。
顿了顿,接着阐述:“既然他们已经得手,为什么不撤离,还要安排人冒充道观里面的道童,只有一个解释,公主还在道观里。”
“而且,那名道童端的碗里面,有浓浓的辣椒油,结合公主喜欢吃辣椒,我猜测他应该是去送饭的。”
“最关键的是,我从他手上,嗅到了胭脂的味道,而且是上好的胭脂,长宁公主失踪已有三日,按照现在六月天的太阳温度,正常来说气味早就蒸发干净。”
“除非,她被关在地窖或者井底之类的阴暗环境中,所以我为试探,故意提到观里有没有井,道童听闻果然态度大变,赶我离开。”
偏斜着脑袋,陈长安耸了耸肩:“所以答案,不言而喻。”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陈长安等的焦急:“喂,两位大人,我已经说完,能不能走了!”
没有人回应。
“两位大人?”
依旧等不到回应。
对面,武元衡和李术呆若木鸡,绷直眼睛瞪着面前这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年轻人,脸上写满了震惊,竟能够把街头随口听来的几句叫卖和吆喝,作为破案的关键凭证。
而且还是他们三司殚精竭虑没有丝毫头绪的案子。
这份心细与缜密,简直可怕!
武元衡颊角微微抽搐,双腿发酸有些站不住,于是坐下去,咔嚓嚓的,把小板凳压成一地木头渣子。
李术打个哆嗦,嘴皮子颤抖着:“可……可以……你可以走了,不过苏青棠还不能离开,他得醒来后再……再做个笔录。”
大牢外,一墙之隔的花木蓝,拔出薄而锃亮的了事,以刀锋为镜照见两颗亮晶晶的眸子。
“我……我要这眼睛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