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掌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徐衾的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地面的土地很是宣软,或许是地处高丘,鲜有人踩踏的缘故,虽然之中掺杂着石子,却丝毫不影响松软的地质。
正所谓死地之形,生于其中。兵家所言奇袭,并不止于冲阵克敌,更深的层次便是借用好身边利势。
一直紧盯着徐衾的宇文豫看到他的这个举动霎时间也明白了个大概,与徐衾四目相对,徐衾笃定的点了点头,带头手捧兜銮,望着地面挫了一把,沉声喝道:“后队听令,掘尘!”
身边这些军士闻声赶忙学着挖了一把,众人手中的头盔里便都多了一截尘土。
恰在这时,第二波势要吃掉这伙敌军的西秦骑兵冲了上来,甚至再一次可以感觉到马前蹄踏下来那股强劲的压迫感。
“破!”徐衾一声令下,身后军士早已蓄势待发,就在衣甲阵散开的刹那,一捧捧的尘土望着弓骑座驾便挥洒过去。
尘土借着仲秋的风势,一股脑的倾斜在了西秦弓骑的面上,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便是大敌当前失去了视听,这便是迎面那些弓骑手的内心感受。
烟尘制造的障碍混淆了弓骑的试听,对面这些北安军士却是一刻不停,丢掉兜銮便擎刀直上,只不过这一次,左右两端多出了一些挺着衣甲的军士,趁着战马蒙眼的当口,一柄柄锋利的钢刀不分青红皂白便朝着西秦的人马劈砍过去。
高点上再次打作一团,身后那些待命的西秦弓骑见状俱都拈弓搭箭,瞄准了略占上风的北安军士,眼见着徐衾等人便要危在旦夕之时,自高坡之下的两端终于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朱离二人的事情办成了,驻扎在侧的后队人马闻讯赶了过来,三面北安神武营军士望着一个地点冲杀而来。
西秦弓骑阵脚大乱,哪里还有心思跟上头这些散兵作战,拨转马头便在羽翼骑兵的掩护下准备后撤。
占了上风便打,落败人下便撤,似此游刃有余的好事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就在这些弓骑手准备借着正后方的坡道逃脱时,却冷不防下方出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阵营。
立盾为屏,条条泛着寒光的长矛密集交错在盾牌之上,宛如半只刺猬一般,左侧横刀马军,右面重甲步卒,竟然将这些倒霉的西秦弓骑牢牢的困在了其中。
“众军听令,不得使这些西秦弓手逃生一骑!“宇文豫站了起来,四面之中最为薄弱的便是这至高点,可是连傻子都明白,这条路是断然走不通的。
接下来的情形有些戏剧,刚刚还前赴后继的西秦弓骑此时换了一番作派,开始左右开弓,试图突围而出,可神武营布下的战阵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左有骑兵压阵,右有重步兵稳步推进,上头便是断崖高坡,下方还出现了这么一个怪异的矛阵,西秦骑兵在数次冲锋未果之后,不算宽阔的地面上已然留下了过百尸首。
宇文豫兴奋异常,胡乱裹好了战甲,手持长剑便要上马,却被徐衾暗暗拉住,宇文豫回首诧异的望着徐衾,只见这位伊公子低声道:“围城必阙,将军何不就此时放开一条生路,尾随其后,直捣叛军大营?”
这又是个出奇大胆的想法,宇文豫的面色涨红,片刻之后会意的点了点头,豪情万丈的道:“今日正午,本将定邀公子在这叛军大帐中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