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退了,殿前玉阶下方,徐衾跟着两位心情奇差的同僚一声不响的向下走着。
转过了宫城门,一直闷不做声的郭焱终于开了口:“宇文柱国,今日朝堂之事,你们二位为何由着那韦令铭胡言乱语?老夫都气不过,为二位鸣不平,可你们,未免也太过沉稳了吧?”
徐衾看了郭焱一眼,没有说话,宇文豫站住脚步,虽然还没有开口,身边这二位却已经可以感觉到那种血气上涌,恨不得砸墙的心绪。
“多谢郭仆射据理力争!“宇文豫的鼻息颇为浓重,显然已是气血冲顶。
“难怪这韦柱国近来如此消停,原来是效仿本将当日之举,竟然在此处接着!”宇文豫恨恨的说完,正要发起雷霆之怒,却被徐衾缓言制止。
“宇文柱国,郭仆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闲来无事,可到下官府上一叙!“
徐衾拜谒着说完,郭焱颔首道:“也好,近闻伊光禄本家新送了上好的雨前茶过来,这京中罕有,也好去享享口服!“
徐衾闻言淡然一笑,对着两位擎天之臣微微探手,三人便上了车驾,一同奔赴光禄府而去。
路途之间,徐衾目光凝重的注视着窗外,回想着刚刚朝堂之上的事情。
金銮之下,韦令铭声色俱厉的参了宇文豫和徐衾一本,言辞颇为犀利,围绕的核心之事也是此番洮州精锐抗衡北之事。
“光禄大夫伊瑾,不察时局,竟未经兵部许可擅调何良所部洮州兵马越府击敌,以至于五千精锐几乎倾尽!此等小儿僭越行伍之举,简直置皇权社稷于不顾!”韦令铭字字不无斥责之意。
眼见着韦老先生声色俱厉的样子,为了调节尴尬,郭焱和声道:“上柱国不免有些言重了,战场之事变幻莫测,此次何将军所遭变故,任谁也无法预料,再怎么说此战也算胜了,北离军中不也是损失了万具尸骨吗,不失朝廷威仪,不是很好吗?”
“笑话!“郭焱万没想到,这厮竟然一点都不给自己这张老脸薄面,本来只是帮衬着人家说几句好话,却不想那韦令铭竟然直接就奔着自己来了。
韦令铭气势汹汹:“依照郭仆射所说,斩杀些个宵小便是扬我国威?你可知那北离之兵如质纸兵札马,哪及得上我北安佼佼雄兵!休说是一万五千就是十万军兵顺势而灭,也算不得称胜!”
韦令铭微眯着眼睛,攻击之意更甚的道:“五千人马,归不过百,伊光禄,你还真是精于调度啊?”
面对着韦柱国的厥词,徐衾应声出班,于廷上躬身拜毕,抬首道:“此番发生变故,下官难辞其咎,自会于圣上跟前请罪,倒是柱国大人你,言辞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眼见着这个不过正八命的散官出言回驳自己,韦令铭也不动怒,话语之间不无威胁之意的道:“伊光禄,老夫正在与郭仆射对言,这朝堂之上,好像还轮不到你来训斥本官吧?”
“按照品级,下官确实不应该公然打断,可是韦柱国别忘了,散官既是文官,这大安朝野上下依文治武的传统,可不是说改就能改得了的!“徐衾说着环顾了一番左侧后列的言官御史们,转首继续说道:”若是有朝一日,在站的都御史和言卿效仿今事依样画葫指摘韦柱国,您老还会如此时一般抬出尊卑贵贱吗?“
韦令铭没有反驳,而是目光深邃的望着徐衾,四目相对,一股油然而生的敌意充斥着整座大殿。
郭焱气呼呼的不再言语,上边一直闷不做声的宇文豫赶忙开口为徐衾解围:“韦柱国,伊光禄心直口快,还望切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