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没忘记，大人调记录是为了查证王屠户供词的真假。</p>
板了一天脸的翟高卓终于难得一笑：</p>
“不管外面怎样疯传，但牢里就连杨焕也不知道曹弘文藏甲之事，王屠户又怎么会知道？”</p>
翟高卓似是一下顿悟。</p>
“如果说王屠户与张员外有仇，将张员外与汪祉之间牵连到一处，可是曹家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又有什么必要去编排曹家？”</p>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那王屠户的证词用以佐证张员外的罪名虽是不足，但其中牵涉到曹家的部分，却不见得并不可信？”洪勇终于明悟过来翟高卓的意思。</p>
“正是这样。”</p>
翟高卓坐直了身子：“磨墨！我要重写一份奏折和书信！”</p>
……</p>
牢房里，吃晚饭的功夫终于得了一会儿安静。</p>
不过不同的是，已经住了几日的杨焕大口扒饭，而吃惯了山珍野味的曹弘文却连狱卒送来的饭看都没看一眼。</p>
从曹弘文身边走过的时候，狱卒颇有几分看笑话的心态。</p>
不吃饭，看你接下来如何骂得过一个年轻后生！</p>
这厢狱卒瞥眼曹弘文，后者也在看他。</p>
只是曹弘文没有想到，那狱卒并不是来带他出狱，而是直接从他面前的牢房绕过，径直往最里头走去，带了另一个身材高大粗壮，却看上去有几分窝囊的人出去。</p>
气得曹弘文一脚踹翻了地上的饭碗，汤饭洒了一地，顿时吸引来几只老鼠凑了过去。</p>
府尹衙门的牢狱干净是不错，但却依旧是昏暗阴沉之处，再怎么收拾，也无法完全排查鼠洞。</p>
眼睁睁看着那些老鼠将自己的饭瓜分干净，曹弘文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向旁边的木栏。</p>
然而除却震得腿麻之外，再也没有旁的收获。</p>
……</p>
狱卒带走的人是王屠户。</p>
翟高卓有了盘算之后，又跟王屠户问了些细节，最终坚定了心中所想。</p>
而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王屠户身上已经半湿。</p>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按照先前施针的林大夫所言做了，并且翟大人并没有怀疑。</p>
想到这里，王屠户抬头看了一眼狱中再难见到的天空，期待自己方才的表现足够让翟大人痛下决心判处张员外问斩。</p>
与翟高卓的想法不同，王屠户只想让张员外死。</p>
张家不缺钱。</p>
只要那个姓张的还活着一天，那么就始终存在被人动动手脚放出去的可能。</p>
或许是翟大人，又或许是往后接替官职的张大人李大人王大人。</p>
对于一个屠户来说，唯一能让肉老老实实躺在砧板上的，只有已死猪，而不是养在后院猪圈里跑动的那些。</p>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那个少年人的要求。</p>
但是那个人的确说的没有错。</p>
他只有一次机会。</p>
而且往后余生，只有杀了张员外，他也才有机会。</p>
这时候的王屠户并不知道，自己应下的这个承诺，说出去的这番话，会最终造成什么样的结果。</p>
所以他自然也不明白，这简单的几句话，又会为他带来什么意料不到的好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