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宋公子这几日不惜上课睡觉，也要闻鸡起舞勤恳练功，想来定会在一会儿的武斗中大展拳脚。只是随后的文斗若是输得太惨，怕是要让人误会咱们云阳书院是习武的会馆，而不是大周的最高学府了。”</p>
听着这欠揍的声音，宋传祺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p>
“怎么着郭子君，今儿个不藏在女人身后乱嚼舌根了？还真是难得啊~”</p>
上下打量着郭家公子，宋传祺一脸戏弄，尤其是那最后一句妖娆的转音，可真是媚的不行。</p>
天歌暗暗忍笑，旁边的张瑾澜则是难得腾出拈瓜子儿的手，竖起一个大拇指。</p>
毕竟四大公子是上都城里光风霁月的存在，是上都无数春闺少女的白月光，一星半点的污秽，那简直跟白墙上的死苍蝇没有区别。</p>
于是乎，周围众人都向眼前的郭公子投来别样的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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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君本想让宋传祺当众出丑，却没成想这浑不吝满嘴乱跑马车，竟然乱将屎盆子往自己身上叩。</p>
这样的污蔑之词郭公子哪里忍？气急之下便要冲上去与宋传祺干架。</p>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伸出，抓住郭公子的胳膊。</p>
“都是同窗，何必这样计较？宋公子本就是这样爱开玩笑的性子，这些话听听也就行了。”</p>
清朗的声音宛如一震春风，扫去冬日阴霾干冷，也扫去众人心头对郭公子品行的怀疑。</p>
卢公子说得对，四大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哪里会如那姓宋的浑小子说得那么不堪？</p>
那宋家公子向来纨绔，不如人就乱诽谤，得亏卢公子不计较，只当他是开玩笑，这种空穴来风之言，的确是听听就行了，一点都不可信。</p>
这么一想，园子里的文人们再看宋传祺的眼神，可就比方才看郭子君的时候更加鄙夷了。</p>
“是啊，听听就行。毕竟这是侯府，想来今日郭公子是不会当着侯爷的面儿再拿人家闺女儿当刀使了。”</p>
收了手里的瓜子儿，张瑾澜不紧不慢的掸了掸衣服，对着正从不远处被人推来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p>
“瑾澜见过侯爷。”</p>
众人一听这话，也不由向后看去。</p>
果然正瞧见他们所熟悉的诗文侯爷正一脸乐呵。</p>
主家已经露面，就算安平侯不是什么肩扛实权的公侯，众人还是少不得给人一点面子，先前隐隐要燃起的战火自然也就此按下，化作宾主之间的见礼与客套。</p>
但话是这么说，众人却没有漏掉方才张瑾澜说的那句话。</p>
所以，郭公子仰仗的女人是宁馨郡主么？</p>
如果是这样，以郡主殿下那一点就燃的，性子没准儿刚才那宋传祺说的话是真的吧？</p>
说起来，今日的诗会是在侯府举办，也不知郡主殿下会不会露面……</p>
而且这四大天王好像都得罪过郡主殿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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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怀着别样的八卦心思兀自揣度，目光也在四大公子和四大天王当中来回梭巡。</p>
诗会的开场便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一点点进行。</p>
纵然今日的重头戏是约好的文斗与武斗，但诗会到底还是侯爷的诗会，所以众人落座之后，便还是一贯的曲水流觞横槊赋诗，以及文人之间的酬唱品评。</p>
这个环节对宋传祺等人来说，是完全引不起他们兴趣的。</p>
“一群人互相捧臭脚，也不知乐呵个什么劲儿，真要那么厉害，早名满上都了，哪里还用靠什么诗会出名。”</p>
给嘴里丢进一粒花生米，宋传祺望着远处的酬唱不屑道。</p>
旁边的张瑾澜继续徒手剥瓜子儿：</p>
“举业不成，又没什么背景，不靠这样抱团取点暖，你让这些人怎么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是怀才不遇？毕竟承认自己庸碌无为又懒于勤勉，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p>
“说得好像你能比他们强多少似的。”姬修齐笑骂道。</p>
“我的确不如他们，但谁让我爹比他们爹出息呢？”</p>
张瑾澜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拼得过爹，那也是我的本事。他们要真看不惯，自己科举的时候出息些，到时候踩在我脑袋上我也没话说。”</p>
“……你这歪理还一套一套的。”</p>
“这不是歪理。”</p>
张瑾澜摊开手，“这世道本就是这样，就算大家都披着层皮，也耐不住弱肉强食的本性。怕的不是比你厉害的踩在你头上，而是你瞅着人家站在你头上，只会咬牙切齿心里不甘，但却不见半分动作，于是一代代下去，最终都给人踩在脚下。”</p>
“你瞧着这些人整日里参加什么诗会，你一句我一句应和的有模有样，然后个个觉得自己天纵英才，结果呢？”</p>
“你问问传祺州试放榜那天，多少人站在榜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誓要寒窗苦读三载再战。但是这才过去多久？一听又有诗会，不还是一个个的都凑上来了？”</p>
见姬修齐笑起来，张瑾澜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他的高见：</p>
“你别笑。我跟传祺上榜不光彩我承认，但州试每年最后五个名额给翰林院走动，是这么些年来的惯例，也是从上都到下那么多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就算不是我和传祺，也会有其他人。真正有能耐的人，只会拼劲儿再努力一步让那些手脚动不到他们身上，而不是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等着被挤下去。”</p>
姬修齐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尽管不认同张瑾澜这看法，但却也无话辩驳。</p>
这世间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但真正的公平，从来只属于强者。</p>
对于弱者而言，公平实在是一个太过奢侈的东西。</p>
“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对他们的声音感兴趣。”张公子早已看穿一切，“就算有，那也是别有所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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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张瑾澜冲着不远处抬了抬下巴：</p>
“譬如那边那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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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瑾澜指的人是卢光彦。</p>
与这边满脸都是闲人勿近的四大天王不同，名满上都的四大公子温润如风，待人接物更是无可挑剔</p>
——当然，这无可挑剔指的是对这些文人。</p>
对于这些人而言，能得到四大公子的诗文评点已是极大的殊荣，而眼下这四位不仅毫不藏私的评点，更是对他们毫不鄙薄的提出完善的意见，还满怀真情的对他们表达鼓励与期待。</p>
这种和煦谦然的态度，简直让这些文人们受宠若惊。</p>
怪不得上都的春闺佳人大都为他们痴狂，到了此刻，饶是他们这些男子，也忍不住为几位公子的风姿而倾倒了。</p>
这才是真正翩翩无双的如玉公子啊！</p>
看着几人言语之间轻易将这些人揽为拥趸，宋传祺没好气翻了个白眼：</p>
“还真是难为卢家小子能放下脸面，去纡尊降贵讨好这些人了。”</p>
一直没有说话的天歌轻笑出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