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周轩仗势欺人，强嫁女儿给翟高卓，最终导致苏锦绣和翟高卓被拆散，苏锦绣难产而亡，而周氏也因为翟高卓而疯掉。</p>
如是种种，旁人或许不知，但天歌经历临安诸事，却是再清楚不过。</p>
换言之，周轩与翟高卓这对翁婿之间，是坏人姻缘之仇，亏负亡女之恨。</p>
“周帝让翟高卓去兵部许是好意，可是他却不知，此举无异于送翟高卓羊入虎口。如今圣旨已下，怕是无法再变，想要破开一道生机，除非翟高卓自有法子，或是易相回来能有补救。”</p>
天歌说完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易相将翟高卓千里迢迢从临安调回，最终却是无意中坑了他一道呢？</p>
“公子与翟小姐交好，可要提醒翟大人一番？”</p>
听到寒山这话，天歌忙不迭摆手。</p>
她现在躲着翟高卓父女还来不及呢，还去提点一番？</p>
自从上次林回春跟她说了翟家的结亲之意，天歌见了这父女二人就绕道走了，哪里还能再上赶着去招惹。</p>
万一被误会了，到时候只会更没法撇清。</p>
再者话说回来，周轩纵然与翟高卓有怨，撑死也就是让人在公事上使使绊子，却不会要了翟高卓的命。</p>
天歌还是很相信翟高卓作为一个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的业务能力和职业修养的。</p>
而且相较于这些，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p>
“去查一查，周帝为什么如此安排，是谁举荐的李泽明这个人。”</p>
在天歌的印象中，李泽明并非卢家的人，而是卢光彦的人——换言之，他依附的是卢光彦，而非卢贵妃或是卢之南，甚至整个卢家。</p>
按理说，此刻的李泽明应当还是兵部的一名侍郎，陡然爬升到户部尚书，其中必然有猫腻。</p>
-</p>
有了天歌的吩咐，蛛网很快查出结果。</p>
听着寒山道出的人名，天歌一下不明白了。</p>
卢贵妃？</p>
搞什么鬼！</p>
如果她没有记错，卢贵妃虽然对卢光彦有扶持之心，但这一切都是没有子嗣的情况下的无奈之举。</p>
然而周帝如今身体强健，卢贵妃也才三十几岁，以后能否有子嗣还尚未可知，所以她向来都是做两手准备。</p>
如今卢光彦甚至还没有官身，贵妃便这样收拢人手，未免操之太急。</p>
一旦被周帝发现端倪，怕是早早就玩折了。</p>
今日她但凡听到是卢之南的举荐，都不会这样奇怪。</p>
可是，卢贵妃……</p>
想到这里，天歌的瞳孔陡然一缩：</p>
“前两天，卢光彦是不是进宫过一趟？”</p>
“不错。”寒山点头，“而且韩太医身边的药童说，那天韩休被请去锦安宫，好像帮卢贵妃验看了一道方子。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正好是在卢光彦走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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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独自叙话，所以贵妃姑侄说了什么不知，太医与卢贵妃说了什么也不知。</p>
但……</p>
“世间没有这样巧合的事情。”</p>
对于卢贵妃一介妇人来说，需要她屏退手下人让太医诊断的方子，除却她眼下最关心的子嗣之事，还能有什么旁的事情？</p>
卢光彦前脚刚走，贵妃后脚便让人看方，这方子的来路十有八九便是她这位好侄儿。</p>
只是卢光彦会有这么好心，当真想让贵妃留下子嗣？</p>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p>
所以这方子，应当只是卖乖的幌子，真正的目的……</p>
“是李泽明。”天歌陡然顿悟，“是卢光彦跟贵妃提说的李泽明。”</p>
不然卢贵妃不会贸然插手政事，除非她真的想迫不及待犯忌讳。</p>
“我明白了。看来周帝中意沈正涛的消息，传到了贵妃耳中。”</p>
不想便宜了沈贵妃，所以卢贵妃从中作梗，而卢光彦恰好抓住了这个时机，将自己的人塞到户部。</p>
不过，以眼下卢光彦云阳学子的身份，何德何能驾驭得起如今的六部尚书之一？</p>
上一世，卢光彦是在宰相任上，才压下李泽明并将之招揽的。</p>
如今的他，凭什么？</p>
“让人盯着李泽明，他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随时来报。若是前几日的动向也能查到，也一并递送过来。”</p>
在寒山一脸懵逼的茫然中，天歌又下了一道吩咐。</p>
-</p>
与此同时，卢府书房。</p>
卢御史正看着下人递送来的授令愣怔。</p>
他虽然不想沈正涛担任户部尚书，但这个凭空杀出来的李泽明又是怎么回事？</p>
忽然，有人从外推门而入，卢御史正待生气，但一见来人，却是微微一愣：</p>
“光彦？”</p>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卢之南的情绪颇为复杂。</p>
亡妻早逝，留下襁褓中的婴儿，让他手足无措。</p>
得亏有妹妹从旁关照，才让他不至于对着一个半大孩子无所适从，从而可以为公事操劳。</p>
可也正因为此，当妹妹入宫为妃之后，他在府中面对自己的儿子，才发现父子已是相顾无言。</p>
卢之南不是没有想过主动亲近儿子，只是等他留意到还有儿子需要自己照顾的时候，卢光彦已经知事，且颇有主意，对他这个爹变得客套疏离至极。</p>
旁人家还有同桌用饭的时候，可他和儿子却是各处一屋，东西两院两不相见。</p>
这些年来，外人见了他都奉承他养了个好儿子，可唯有他自己知道，儿子如今才名在外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p>
很多事情，儿子宁肯去寻贵妃商量，也不愿跟他这个当爹的说。</p>
包括先前进宫请陛下赐婚，他这个当爹的还是在圣旨降下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p>
这话他都不好意思讲给外人听。</p>
所以此刻见到儿子主动来寻自己，卢之南一时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p>
好在卢光彦并没有等着他先开口。</p>
走近之后，望着卢之南还没来得及折上的纸笺，卢光彦啧笑一声：</p>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您也收到李泽明接任户部尚书的消息了。”</p>
卢之南面对自己的儿子或会无措，但在公事之上，却向来警，于是一听这话，先前的局促不再，蹙眉问道：</p>
“你知道这事？”</p>
卢光彦开门见山：“人是我让姑姑举荐给陛下的，但是以你的名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