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之礼结束,剑阁高层纷纷自行离去。
大殿前的几家圣宗也是同样,观看人家的葬礼也就罢了,再留下来看热闹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人群中的老妪临走前多看了沈琴兰和牵着她的小书来一眼,她发现沈琴兰也在看着自己,只是停留了短暂的半息,沈琴兰便冷着脸移开了视线。
老妪见此带着三分苦涩,七分自嘲消失在了峰林间。
“累了吗?”沈琴兰低头对着小书来问道。
小书来不说话轻轻点头。
沈琴兰莞尔一笑,说道:“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小书来仰着脸静静的看着她,依旧不说话。
“要我抱着你么?”
“嗯。”
沈琴兰将他抱起,托在藕臂上,捏了捏他粉嫩而平静的小脸,心想可真软和,难怪师兄总是喜欢摸他。
小书来搂着她的玉颈遥遥望着藏峰怔怔,他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以至于现在变得有些棘手。
沈琴兰以为他是想书钱了。
一个八岁的稚童忽然间失去了陪伴自己长大的父亲,何其可悲。即便怀中的这个孩子从不喜形于表,但沈琴兰能感同身受。
想到这,她心生怜悯,一只手抱着小书来,另一只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儿睡觉般,只是动作有些生涩。
这是她第一次当“人母”,毫无经验可言,这招还是小时候她娘用在她身上的,此刻被她照葫芦画瓢儿。
这一幕看得沈丞十分触动,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倩影,抱着儿时的沈琴兰,一声一声的哄着。
“风来啦,雨来啦,老和尚背着鼓来啦。”
“哪里藏,庙里藏,一藏藏了个小妞妞”
“妞妞妞妞你看家,娘上南洼去偷瓜。”
“庙门儿”
沈丞随着耳边这阵虚幻的歌谣轻声低吟着、低吟着。
直到她们的身影慢慢消散。
夜半三更天。
沈丞坐在剑主殿中闭目休神,忽然大殿内刮起一缕无名风,他徐徐睁眼,看着面前的纳衣妇人,说道:“为何不走?”
樊圣应道:“自然有事相求。”
“嗯?”
沈丞颇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何事令你这个白虹阙之主也解决不了?”
樊圣在一处靠近他的位置坐下,说道:“此事只有你能帮我。”
“说。”
“我想带走那个孩子。”
“理由。”
樊圣接着说道:“你可听过天生无垢魂体?”
沈丞闻说起身,缓步走到樊圣面前,背负双手微眯着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
樊圣点了点头,说道:“你应该明白,这种千古一绝的体质当来白虹阙修炼最为合适。”
沈丞不顾樊圣疑惑的眼神轻轻摇头,说道:“没这个可能,你找我来并无任何用处。那孩子如今还不是剑阁弟子,我无权决定他的未来,况且我相信小兰宁死也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樊圣闻言陷入了沉默,剑阁与白虹阙世代交好,沈丞这个女儿的性子她倒是也了解,心知沈丞所言不虚。若是用强的,先不说能否成功带走书来,两宗之间的累世通家之情却是定然会动摇。
过了良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部的青光随着她的情绪一渡暴涨,又像要说秘密似的,并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传音给沈丞。
片刻之后,沈丞听完,眼中露出一丝犹豫,说道:“可行吗?”
樊圣笑道:“试试又何妨。”
沈丞沉吟一会,然后说道:“那,姑且先这么定吧。”
樊圣愉悦的嗯了一声,接着又说道:“对了,白天我向你提过十年前我曾推演天象,看到了一些东西,你也应该察觉到了一些吧。”
沈丞转过身去,看向墙壁上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元玉,说道:“御慈灯曾用望运术看到了魏、祁国运之变,我想那人对此也心知肚明。”
樊圣沉声说道:“不止如此,十年前我推演天象,见四御帝星齐现欲要降临苍元,我便知天要生变。果不其然,八年前的十月朝那天,笼罩帝丘、汴京之上的皇气竟然散了,半年后方才堪堪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