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午酉时初,日色西垂,码头上有许多挑夫役夫在搬运货物,十分繁忙,船队一靠岸,沈姑娘主仆四人匆匆登上码头,杨绍良急急追上去,口里大呼。
“少筠!少筠!小生昨晚皆是肺腑之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呐!”
“哈哈……好一个舔狗!”
刘俭刚登上码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哭笑不得,心中隐隐有些嫉妒,这杨秀才竟然连沈姑娘的名字都知道了,那么“蕙端”应该是她小字。
“百户!啥叫舔狗?”
董少元有些莫明其妙,挠挠头问。刘俭笑着解释了几句,董少元听得啼笑皆非,士兵们挤眉弄眼大笑。
因沈家主仆四人和杨秀才先走了,刘俭初来济南府,对城内不熟,只好问过杨执事,这才得知,济南府城以明府城为主,洪武初围着明府城修建了半圈外圩城,众多衙署皆在明府城内。
杨执事还要安排商队伙计卸货搬运,没空搭理,刘俭只好自己带着军士从圩城东门进城,过明府城东门桥,北面就是占了半城面积的大明湖,湖畔肯定没啥夏雨荷了。
刘俭一路走一路找行人店家打听路径,找到历城县衙之北的东华街路口,看上一家规模不算大的客栈,照例是又要了个小独院,把董少元等十名军士都安顿下来。
翌日,刘俭让军士们留在客栈,只带了董少元到城西巡抚衙署前,临街高耸的牌楼后有照壁,远远可望见大门前台阶两侧有两队军士持枪按刀而立,似乎不太好进去。
刘俭寻思片刻有了主意,自行整理一下大红军服,将腰刀解下交给董少元在外等着,大步跨进牌楼绕过照壁,才登上台阶果然有军士拦路。
“来者何人?到此有何贵干?”
刘俭两手一背,故意盛气凌人道:“速与我通传一声,就说沈老先生家人来访!”
“沈都爷家人?昨天不是来了吗?”那军士口中嘀咕,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那你随我来吧!”
军士在前引路,连过大门、仪门、月台,绕过大堂、二堂,将刘俭带到后宅外的东华厅,自去通报,等了一会儿,就见沈坚随那军士过来了,看到刘俭大笑起来。
“刘百户!没想到你还真敢来,我家老爷现在公房视事,倒要看看容后你拿什么说服他。”
刘俭却不答反问:“涛洛盐场的事你也知道一二,想必已然禀报,却不知沈老先生如何看?”
“实不相瞒,便是济南府七盐场,宪台衙门明知他们每年都有贪贿之举,亦是难以插手,涛洛盐场更是鞭长莫及,我家老爷没兴趣多事,不治你小子贩私盐的罪过,不追究你挟持二位小主人已是宽容,你就知足吧。”
“这么说……沈老先生不打算接见?”
沈坚哧笑一声,斜着眼睛道:“你一个小小百户,谈什么接见?你若识趣就不要多事,沈某也不怪罪你。”
巡抚一向以按察使或都御使兼任,并兼掌一省军务,沈珣明明大权在握,竟然不想管盐运使司、提举盐课司的事,可能是涉及到朝廷党争有所顾虑。
如果自己不拿出点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恐怕就要白跑一趟,想到这里,刘俭咬咬牙道:“沈护卫!有劳你容后再通传一声,就说我有办法拿下涛洛、信阳两处盐场,并可让盐场利润在现有基础上翻一倍,每年以一成盐利进献宪台衙门,如何?”
“你一个军户,连百户官身都是花银子纳级,连功名都没有,以什么名义掌管盐场?”
“大明如今早已不是什么太平盛世了,你以为还需要考功名,做了盐课司的官才能掌盐场?”刘俭对此嗤之以鼻,冷笑道:“无论是涛洛盐场,还是信阳盐场,都是巡检司在实际监管,提举盐场的官员只要分了银子就心满意足,反倒对巡检司言听计从。”
“竟有此事?那沈某可以再传个话,老爷见不见,我就不敢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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