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苗寨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机。零星之间,几户吊脚楼生起了炊烟,逝者已矣,生者还得继续过活,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这几日盖昶等人便住在了虫悦家中,一边开导虫悦,一边为小汤圆儿找着寄养的‘下家’,璇玑天师则未再逗留,一人回了天师洞府。
‘虫’为苗族圣姓,凡虫姓女子世代皆生女子,圣女血脉。虫悦为苗族百蛊玄姬,掌百窟银铃,是族中世袭圣女,其居房自然是在瑶山最高的一处吊脚楼--臻白楼,方才能彰显她家族身份一二。
其母亲名为虫馨,从前也是一位圣女,因着一个外族男子哭瞎了双眼,为了一句永不可兑现的诺言,一生守在了苗寨,她不过才三十余岁,却被伤心岁月刻成了花甲模样,发间银丝簇簇,素面蓝衫更显得她容颜枯槁,谁能料想到她从前也是一个美艳女子呢!
“这位老婆婆,您可知虫悦去哪里了?”
房间里小汤圆儿仍在呼呼大睡,平日里贪懒的袭夭竟一反常态起了个大早,为小汤圆儿找人家的事她到底是上心了,苗寨她到底是不熟,叫虫悦带着办事当方便些,只是一大早虫悦房间里竟没有人,一番找寻之下,竟见得吊脚楼后院一棵长相奇特的树下竟懒躺了一位花甲婆婆,便客气上前询问虫悦的踪迹。
那棵树名为‘桫(suo)椤(o)树’,历史悠远,粗茎如铁柱径直,只在最高处结了数十片茎叶,每一片长至数丈,每一片叶上又结了数百片细长如针的叶子。样子奇特,难得一见。整个中原地带仅此一棵,也不知是谁人所种又从何处搬来的。
桫椤之树,永不开花,无花授粉,无蜂蝶恋,只以茎叶繁殖。
只是袭夭这一声‘老婆婆’却惊着了虫馨,她老了么,为何那位小姑娘要这样唤她,她的郎见了她会不会嫌弃于她?不,她才三十七岁,又怎么算老,她的郎那时年近百岁却俊朗非常,她青春正盛又怎么会老呢,那姑娘一定是唤的别人。
作了这番定论,虫馨便仍就安稳地躺在藤椅上,未曾理会袭夭。
袭夭见那婆婆未予理会,便以为婆婆应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遂走近了些,抬高了几个调,扬声急唤,“婆-婆,您-看-见-虫-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