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昶打量了裘泰许久,此刻银罗盘在袖间剧烈地晃动起来,如此剧烈的感应,应是有鬼怪在此,眼前的人是裘泰却又不是裘泰,如此熟悉的感觉,应是嵌离仙师的灵愿在此啊!盖昶忽而双膝跪地,伏在裘泰脚边,将十多年来的思念悉数呼出:“师父!”
嵌离仙师将盖昶扶起,表情不是和蔼,不是忧喜,却是十分严肃,“昶儿,方才为师在梦里同你说的话,你可记下了?”
说到这里,盖昶又将方才的梦境回忆了一番,良久,却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师父,你要我杀了袭夭?”
嵌离仙师点头,盖昶却是不解,十八年前正是嵌离仙师将袭夭妖魂封印,那时并未下狠手,为何如今又要杀她!
“那时为师倾尽修为封印妖魂,然而这妖魂封得了一时却未见得没有破除封印的那天。”嵌离仙师叹了口气,垂眸看着裘泰一双手,指缝已有些残破,这个壳子怕是装不下自己了,眸子里闪过一簇寒光,道:“三日后天狗食日,阴气最盛,妖鬼子乃至阴之体,若是妖鬼子一举冲破封印,那后果必将是你我不愿见到的!”
盖昶同袭夭相依为命十八年,岂能说杀就杀了,盖昶惊恐地摇了摇头,近乎哀求道:“师父,袭夭非死不可么?她不曾为祸苍生,她何错之有?”
“妖鬼子,蚕食天地精气才得不老不死,天地精气乃万物生长之根本,如天地精气少,则人间草木皆败,秩序大乱,必将哀鸿遍野!”说话间嵌离仙师指点盖昶额头,强行将那人间炼狱的情景灌入盖昶脑海,当盖昶眼眸再无挣扎时,又继续说着,“为师言尽于此,你且好自为之吧!”
嵌离仙师拂袖罢去,徒留盖昶一人伤景伤情。离身前将盖昶房门以结界紧锁,以确保接下来所为万无一失。盖昶乃是至阳之体,鬼魂不可附身,所以嵌离仙师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嵌离仙师并未离开同福客栈,回廊里,抬袖间,脸容变换,手间把起一酒壶,嘴角勾起一抹微醺笑意,“这具壳子不能用了。”
天子一号房前,轻叩。
那人很快便应了门,开门的容颜,有忧伤,有惊讶,最后变成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