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面目狰狞的死尸横躺在密道之中,刘启超和陈昼锦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抬足跨过死尸,来到密室大门前。
这扇大门上挂着串巨大的铜锁,陈昼锦看向刘启超,后者会意,举起葬天刀狠狠劈下。斩金剁铁的宝刃瞬间将铜锁砍为两段,刘启超伸手抓住断锁,防止它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开门吧。”陈昼锦轻轻按住大门,使劲往里推。伴随着“轰轰”的闷响,密室大门被打开了。刘启超和陈昼锦连忙闪身进入,又挥手将大门掩上。
眼前的密室比两人想象的要大的多,起码有三间瓦房的规模。刘启超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提防着可能隐藏于暗处的机关或者守卫。而陈昼锦则是眉头紧皱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排排精钢所制的货架,整齐地摆列在密室中央,数量之多是陈昼锦平生未见。货架上摆放着一尊尊品相极佳,制作精美的上品瓷器。陈昼锦并不大懂瓷器,即使这样他也能看出这些架上之物绝对是价值不菲。
“听闻季家祖上原是江南西路景州人氏,靠制瓷发的家,后来才广涉诸业,看来果然如此,不过制瓷为什么会把仓库设置得这么隐秘?防盗?”陈昼锦心中暗道,他轻轻捧起一尊白瓷花瓶,仔细抚摸起来。
瓷质细腻,色泽柔和,胎体极薄,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敲击,声音清脆悦耳。果然是上品瓷器!
陈昼锦扫了扫货架,发现这些瓷器竟然全是毫无瑕疵的佳品。
“按今年的市价,一件官窑的上品瓷器可以卖得白银五十两,看这里的存货不下数百,核算下来起码几万两白银。没想到季兴瑞有这么多宝贝,咦,怎么有股阴气?”陈昼锦忽然感到这些品相极佳的瓷器上,附着有一丝淡淡的阴气,每件瓷器上面都有。“难道这些瓷器都是明器?”
从墓穴中挖出的陪葬品,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阴气,有的甚至还携带着死者的怨念。法术界中有一类专门负责消除明器上阴秽后患的术士,叫做“净先生”。净先生往往藏身于黑市,替盗墓贼销赃或化身为当铺朝奉先生。
可陈昼锦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对劲,按理说如果这些瓷器属于坟里的明器,应该各种各样的都有,种类繁多。毕竟陪葬品是为了死者在地下过和阳间一样的生活,才制造而出的,锅碗瓢盆啥的都得配备全了。可这密室之中瓷器的类型却泛善可陈,只有花瓶、寿字碗和拳头大小的酒壶。而且从品相上来,这些瓷器最早不过几年前才出窑的,不像是明器。
“老陈,你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个账本。”刘启超走到了密室的尽头,那里摆放着一张实木书案,书案上整齐地堆放着几本账簿模样的书册。
陈昼锦应声走过去,随手翻开最上面那本账簿,只见上面写着:“天正三年二月十五,甲字窑开窑,烧瓷一百三十二件。二月二十,窑成,瑕疵一百零九件,余者皆入秘库,置于天字柜九列。”
天字柜?陈昼锦忽然想起之前拿起的那件白瓷花瓶,旁边有个标签,上面写的好像就是“天字柜九列三号”。
“哎呀,这季家烧瓷怎么瑕疵的这么多啊,虽说制作那些上品瓷器难度不小,可也不至于合格的不足两成啊。”刘启超扫了账簿一眼,有些疑惑地说道。
陈昼锦没有回答他,继续翻了一页,“天正四年五月初六,甲、乙、丙三窑齐开,烧瓷四百一十五件。月中,窑成,瑕疵三百八十六件,余者皆入秘库,置于地字柜三、五、六列,玄字柜七列。”
“天正五年十一月十五,丙字窑开窑,烧瓷一百四十九件,十九日,窑成,瑕疵一百一十一件,余者皆入秘库,置于天字柜五列、九列。”
“……”
陈昼锦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账簿里记载着的似乎是季家瓷窑烧瓷的记录,最远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季家先祖季无忧那代。从记录上来看,当时季家拥有瓷窑不下数十口,月产上品瓷器不下几千。可是到了季兴瑞的太爷爷季星禅那代,产瓷锐减,很多窑口也被关闭。甚至季星禅的嫡子季居广继承家主之位后,直接封闭了所有的瓷窑。
季居广担任家主的三十四年里,账簿上竟没有一条关于开窑烧瓷的记录。
等到账簿上再次出现记录,已经是季兴瑞本人继承家主之后的事情了。天正乃是当今皇帝王载焱的年号,现在是天正八年,也就是说季兴瑞几年前忽然重启了祖传的瓷窑,又开始烧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