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天气一天比一天燥热,寿州虽然地处淮南,也躲不掉酷夏的命运,大街小巷的人们开始以疯狂的速度减去身上的衣物。
城外有大军压城,虽然迟迟没有要攻城的迹象,可一直这么围着也不是个办法,早晚要把城里百姓给围急了。
天气的酷暑,加上米缸里的粮食早就见了底,民怨忧天,百姓暴乱事件在城里天天都有发生,只是生活在大家族里的人们体会不到罢了,就算看见了也都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处理民乱这类事情,有州府衙门在前面顶着,他们才懒得管这种闲事。
万事开头难,虽然有古元伯的亲自指点,可想要从一个修行大白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修行者,对于乔陌来说其中的艰难实在不小。
而且他没有想到,冥想静修要比肉体的锻炼难上百倍千倍。
锻炼肉体强度,再艰难无非咬咬牙抗一抗,流汗流血算不得什么,男人若是经不住流汗流血,也实在算不得什么男人了。
静修冥想却大为不同,要想做到放空思想,同时又保持清醒,实在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乔陌本以为跟着古元伯已经学会了冥想之法,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却不想回到家自己尝试过冥想后才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古元伯确实已经把冥想之法教授给了他,乔陌也确实学会了,可是这冥想之法和冥想虽然只差了两个字,却完全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就像是老渔夫把自己一辈子的钓鱼经验告诉了你,你却不一定能够钓到鱼是一样的道理。
能不能钓到鱼,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
首先,湖里得有鱼,渔技再好的人,若是在一个没有鱼的湖里钓鱼,就是坐到海枯石烂也必定钓不到半条;其次,得看好天气,那些个不分春夏秋冬,不分晴天阴天只看着湖里有鱼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甩杆的人,绝对不是个专业的渔民;再然后,鱼饵得合鱼儿的胃口,想钓什么样的鱼,就得下什么样的饵,否则只会事倍功半……
说来说去,总之冥想不容易,连续三天下来,乔陌往往静坐一个时辰,只有最开始的半盏茶时间能够勉强算作是在冥想,剩下的时间则完全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冥想结束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流了一地的口水。
冥想一时半会儿看不到效果,肉体锻炼也不能落下。
城中五更的梆子声一敲响,乔陌就像打了鸡血似得起床穿衣,害得贴身侍女芸儿也睡不得一个懒觉,五更天就得起来给少爷打热水洗漱。
乔陌的这个举动,很快变成了乔家最近这段时间最轰动的事情。
刚开始几天,乔家上下并没有觉得少爷有什么不对劲,毕竟以前少爷也曾似最近这般犯过神经,哪天心血来潮了忽然说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然后便大半夜拎了根棍子在乔家大院里五五六六地一阵乱舞。
再然后,半盏茶的热度,热度过去了,该逛青楼继续逛青楼,该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继续仗势欺人为非作歹。
只不过这一次貌似和前些次不太一样,这都半个多月过去了,乔家早起的下人们明显觉得这次少爷不像是在闹着玩。
天天早上五更起,又是蹦又是跳又是跑,嘴里还喊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之类的莫名词句,哪一次不是把自己累到汗流浃背才肯罢休。
这还是那位被老百姓称作“寿州三害”的乔家大纨绔吗?
很明显,貌似已经不是了!
在院子里打完一套四不像的“太极拳”后,简单洗漱一下回到屋里准备休息的时候,乔陌忽然发现床上有人,险些被吓出了心脏病。
待掌上灯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贴身小侍女。
“芸儿,你今天又偷喝酒了?”
芸儿这小姑娘岁数不大,却古灵精怪,而且聪明得紧。平时跟府里的那几位大丫鬟关系不错,常常被传授一些乱七八糟的思想,脑子里天天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