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汉中大酒店,陆南和父亲又按计划拜访了另外几家汉中地区的大型酒店,谈妥了四家,每家日供应量都在10斤到30斤不等,价格在一市斤13元左右。这样一来,虾场每天的虾产量正好能被市场完全消化。
回到家里,陆大富立即找来陆大元和陆启胜,按照陆南的交待,详细说了捕捞的事。有虾子拿,村民还能挣到钱,两位村级最高长官哪里会有异议?
陆大富两口子又在晚上分别拜访了两人,先给了陆启胜1000元的红包,并且保证每年都有这个数,陆启胜想要拒绝,想到刚念大学的儿子花钱厉害,便没吭声。
给陆大元的红包是500元。陆大富决定从明天开始就把田交给村部,由村部找人来种,而且每年还会返还给陆大富家不少钱,这样一来,陆大富自然占了便宜,所以掏红包也特别爽快。
为报答陆大富的红包,陆启胜一大早就到了村广播站,说了陆大富的事,大力表扬。
“大富同志,是陆家沟村的人,但是他的心也向着咱们村。昨天大富同志找了我,说要给村里5家条件最差、生活最苦的村民,每家2斤虾,50块钱,还要雇咱们村的人做活。他带头致富,没忘了咱们,上坝村的爷们,可别给咱们村丢脸!”
类似的广播,在陆家沟村也不约而同的响起。不到半天,两村的人都知道了陆大富家致富了,人却没变,极仗义!
经过筛选,两村共10个壮劳力心花怒放地来到虾塘,听候吩咐。
其实虾塘实行轮捕,用的人手就不需要那么多。陆大富想要辞了几个,陆南拦住了。
“爸,用几天短工,花不了多少钱。另外,我们还真要雇几个人,这虾塘太困人,总不能你们和张婶、胡叔叔成天挪不了窝。这样吧,我有主意,你别管了。”
陆南拨出四人给胡开山,由他领着准备捕虾,此外还要清淤、修堤,补围子,还要捕捉吃虾的野鱼。事情不少,活也重。
另外六人,陆南竟然把他们全部支上了青弋山,两人一组,带着镢头、大锹。
陆大富想来想去,似乎这事与虾塘沾不上边,想要问儿子,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倒是在一边做饭的张秀云问了出来。
“张婶,他们是上山挖树苗。”
“挖树苗?”
远近三四双耳朵竖了起来。
“是啊,这虾塘四周,种点树,不仅好看,对虾子也有好处。”
儿子这样说,就一定有道理!陆大富和谢凤英这一年来,看惯了儿子的翻云覆雨,心态愈发平和,均不觉得陆南在糟蹋钱。
其实,陆南心中的蓝图远远是陆大富不敢想像,也想像不出的。而他对虾场的绿化美化改造,仅仅是一个开端。
第二天晚上十点,陆大富、胡开山带着几名工人,用虾网和筒网捕了半夜,挑出成年健壮的虾,过称后分装在虾箱中,放入打氧棒,又细心地盖上网盖,等全部准备妥当,已经快四点了。
陆南早上要去看一眼供货流程,晚上睡在虾棚。陆大富光着身子站在虾塘前洗了个澡,精神反而更健旺了,索性点上一根烟,蹲在虾塘边。
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月亮隐入了云层,虾塘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此起彼伏的蛙鸣中,供氧机欢快地嗡嗡作响,偶尔还可以听到虾子在水面跳动的声音。
面对虾棚一面的塘埂,稀稀疏疏立着几十株树苗,也有不少已经成型的树。那是儿子找人从山上挖来植下的,有槐树、杨树、柳树。听儿子说,以后至少还要种枫树、香樟,成千上万株的。
那是种树啊,还是养虾?陆大富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子成天想的是什么。一想起儿子那毛茸茸的脑袋,陆大富就快活地笑了几声――管他呢!只要儿子说的,做就是了!
“大富?”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胡开山也是洗了澡睡不着,光着膀子钻了出来。
陆大富无言地递上烟和打火机,黑暗中红光一闪,胡开山点着烟。
两人面对面蹲着,一口一口地抽着烟,谁也没有说话。
“你儿子,不得了!”沉默许久,胡开山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