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音被他这样招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反而小沙弥看她时满面的不赞同,好像她欺负了辩机一样。
连音略过小沙弥的表情,视线继续放在那一大片的书架子上。心里猜想着堆在架子上的都有些什么书籍,不过像辩机这样被称为大德的和尚,所涉及的书目应当都是经文。虽然她对经文并没有多大的涉猎,但如果能看一看这些真正的古书籍,那也是桩非常美好的事情。
对了,还有那部《大唐西域记》。
一想到与书有关的内容,连音的思绪立马跑偏起来。
也是到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在念书的时候也曾研读过这本书。它所涉及涵盖的方面实在太多了,有各地的地理形势、水陆交通、气候、物产、民族、语言、历史、政治、经济生活、宗教、文化、风俗习惯等等方面,还包括了对各地宗教寺院的状况和佛教的故事传说。
不过由于古今文化之间的差异,哪怕有许多后世的高人对这本书进行了注解,连音还是有许多地方没有研读透和理解的。这一点,不但连音如此,便是后世的许多学究也有同样的想法。
如今再见这位撰笔的人,连音一下子冒出了许多的想法。譬如能和这个和尚做一下学术研究就好了。
辩机招待完连音后,重新坐回他译经的矮木桌后,望了连音两眼后才出声问:“女施主上回来过,今日又来,依旧是上回的目的?”
被他的问话唤回神思,连音捧着热茶小小的抿了口,沾了沾湿意,也压了压刚冒出来的蠢蠢欲动的想法,强迫自己先办正事。点着头道是:“我家主人心慕大德之名已久,今日特意嘱咐奴过来,就是想像大德一表心意的。”
小沙弥在旁点点头,似乎在为连音终于没再掉链子而表达满意。
但小沙弥显然是高兴的太早了,因为辩机紧接着就道了一句:“如此,那贫僧依旧是上一回那番话。还请女施主回去转告,今后也请不必再如此了。”
小沙弥果然立马换上了一张苦脸,对着连音猛使眼色,要她继续发力。
连音瞥了小沙弥一眼,暗自好笑他的戏多,不过在好笑之后,她还是配合了小沙弥的期望,对辩机说:“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德既然是大德,想必应当很是了解这话的。既然如此,大德为何还要这样狠心的陷奴于生死间呢?”
这话一出,不只辩机愣了神,就连那刚才戏超多的小沙弥也一齐呆看着连音。两人此时心里怕是同样的想法,这女施主说的是真是假?有这样严重吗?
连音起身提着放置在旁边的木匣子,直接提到了辩机所坐的案几上,同时也面对着辩机跪坐下来,说:“来之前,奴的主人便已经放话,如果今次奴还不能让大德收下心意,便要自己想好如何交代。可奴一介小小婢女,能够如何交代?”
辩机直视着她,显然被她这话震惊不小,此时哪里还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那一套,更不懂的男女有别的避嫌了。
“所以,还望大德能够救苦救难,挽救奴一命了!”连音说罢,将木匣子往辩机的方向推进了一些。
回望向辩机,连音眼神真诚,那眼里哪里有半点祈求的意思,又哪里有什么命将休矣的惊忧。真要说有什么,辩机只看到了从容和淡定。